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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章 新職礪劍·風云再起（第1頁）

昭武校尉的銅印與任命文書，被郭震鄭重地安置在新營帳中唯一一張略顯粗糙的木案上。這頂帳篷比之前參軍從事的那頂寬敞了不少，位于營區(qū)中更靠近核心的位置，象征著他已然不同的身份與地位。帳內(nèi)陳設依舊簡樸，但多了幾分屬于武官的硬朗氣息：墻角立著兵器架，上面橫放著他的佩刀和一張硬弓；案頭除了文房四寶，更堆疊起厚厚的軍務冊簿、邊防輿圖以及各營報送來的文書?？諝庵袕浡瞒分破じ锏奈兜?、墨香，以及一絲戈壁沙塵特有的干澀。

升任校尉的第一日，郭震并未沉浸在喜悅或接受絡繹不絕的道賀中，而是迅速投入了新的角色。晨曦微露，他便起身，換上合身的校尉戎裝，先是雷打不動地自行練了一趟劍法，活動開筋骨，保持武藝不輟。隨后，他便召集了麾下新分配來的兩名旅帥（統(tǒng)轄二百人）和幾名隊正（統(tǒng)轄五十人），在自己的帳內(nèi)舉行了一次簡短的晨會。

這兩名旅帥都是軍中老卒，一人面色黝黑，手掌粗大，名叫趙破奴，是個從底層一刀一槍拼殺上來的悍勇之輩；另一人則略顯精瘦，眼神靈活，名叫孫思邈（與名醫(yī)同名，純屬巧合），據(jù)說讀過幾年書，心思縝密。他們對于這位空降的、年紀輕輕的頂頭上司，表面恭敬，眼神深處卻難免帶著幾分審視與疑慮。

郭震心知肚明，卻并不點破。他開門見山，先是了解了各隊的基本情況——人員數(shù)額、武器裝備、馬匹狀況、士卒士氣。他問得細致，甚至具體到某個老兵是否擅長修理鞍具，某個小隊最近是否有水土不服的情況。趙破奴答得干脆，但多限于表面；孫思邈則補充了一些細節(jié)，顯示出其觀察入微。

“趙旅帥勇猛，孫旅帥心細，皆是軍中棟梁?！惫鹣仁强隙硕耍S即話鋒一轉(zhuǎn)，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，“既入我營，便需知我規(guī)矩。一，令行禁止，違者必究；二，同袍同心，私斗嚴懲；三，勤加操練，不得懈怠。往日功勞，我記在心里；今后表現(xiàn)，我看在眼中?！?/p>

他沒有擺出盛氣凌人的姿態(tài)，但言語間的自信與決斷，卻讓趙、孫二人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。尤其是當郭震隨口指出趙破奴麾下某個小隊在昨日操演中陣型轉(zhuǎn)換的一個細微瑕疵，以及孫思邈負責的器械保養(yǎng)記錄中一處模糊不清時，兩人更是心中凜然——這位新校尉，并非只懂紙上談兵的紈绔子弟，而是真下了功夫了解基層情況的。

晨會過后，郭震并未留在帳中，而是親自帶著趙、孫二人巡視營區(qū)，從士卒宿營的帳篷是否牢固、排水是否通暢，到伙房膳食、馬廄草料，再到各處哨位警戒是否到位，他都一一過問。遇到不當之處，當場指出，責令限期整改。他步履沉穩(wěn)，目光銳利，雖年紀輕，但那份屬于將領的沉穩(wěn)氣度，卻在點滴細節(jié)中逐漸建立起來。

下午，他又親自觀摩了麾下各隊的日常操練。他并不急于改變原有的訓練模式，而是靜靜觀察，記下各隊的長處與短板。在弓弩隊練習時，他甚至親自挽弓，示范了一次三箭連珠，箭箭命中百步外的靶心，引得士卒一陣低呼，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信服。在刀盾陣演練時，他指出了幾個配合上的小漏洞，并親自下場，與士卒一同演練改進，雖汗?jié)褚卤常瑓s毫無架子。

一日忙碌下來，郭震雖感疲憊，但心中卻十分充實。他深知，帶兵之道，在于恩威并施，更在于以身作則。只有真正融入他們，了解他們，才能贏得這些沙場老兵的真心擁戴，才能將這幾百人擰成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。

然而，平靜的整訓日子并未持續(xù)太久。就在他升任校尉數(shù)日后的一個傍晚，裴行儉的親兵前來傳令，召他即刻前往中軍大帳議事。

郭震心中一凜，知道必有要事。他整理了一下衣甲，快步前往。

大帳內(nèi)，氣氛比往日更加凝重。裴行儉眉頭緊鎖，站在巨大的輿圖前，幾名核心將領也已到場，個個面色嚴肅。輿圖上，代表西突厥乙毗咄陸和乙毗射匱兩派勢力的標記旁，新添了許多表示軍隊調(diào)動的箭頭，錯綜復雜，顯見其內(nèi)部沖突已趨白熱化。更引人注目的是，在吐蕃與大唐邊境接壤的幾個關鍵隘口處，也被標上了醒目的紅色記號。

“諸位，”裴行儉見人到齊，沉聲開口，手指重重地點在輿圖上西突厥牙帳的方向，“剛接到急報，乙毗咄陸與乙毗射匱已于三日前在碎葉川附近正式開戰(zhàn)，雙方投入兵力超過五萬，廝殺慘烈，勝負未分?！?/p>

帳內(nèi)響起一陣低沉的議論聲。西突厥內(nèi)亂升級，意味著邊境地區(qū)的力量真空和不確定性將進一步增大。

裴行儉的手指又移向吐蕃方向，聲音更加低沉：“同時，邊境多處哨所回報，吐蕃一側兵馬調(diào)動頻繁，邏些城方向有高級使者活動的跡象。松贊干布雖與我大唐和親，但其國內(nèi)主戰(zhàn)派勢力一直未曾消停。如今西突厥大亂，難保吐蕃不會趁火打劫，覬覦我安西之地！”

他目光掃過眾將，最后落在郭震身上：“郭校尉，你新晉其職，本應多予你時日整訓部屬。然形勢逼人，邊關恐有大戰(zhàn)。你部需加緊操練，提高戒備，隨時準備應對突發(fā)狀況。此外，關于西突厥內(nèi)部情報的搜集與分析，你需多費心力?！?/p>

“末將明白！”郭震抱拳領命，心中波瀾涌動。果然，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。大哥東方墨的“墨羽”網(wǎng)絡，此刻想必也已高速運轉(zhuǎn)起來了吧？自己這把剛剛磨礪出些許鋒芒的劍，看來很快就要迎來真正的血火考驗了。他望向帳外逐漸暗淡的天色，眼神中充滿了凝重，卻也燃燒著躍躍欲試的火焰。風云再起，礪劍正當時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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