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宮寂寂,太液池在暮色中籠罩著一層薄紗般的煙靄,水波不興,倒映著天際最后一抹瑰麗的霞光。李明達屏退了所有隨從,獨自一人立于池畔。她換上了一身利落的勁裝,青絲高束,目光沉靜地望向那片寬闊的水域。今夜,她要在此地,檢驗這數月苦修最終的成果。
她深吸一口氣,體內《素心蓮華訣》大成后的渾厚內力自然流轉,周身上下氣息圓融,與這天地仿佛產生了某種微妙的共鳴。她并未急于施展那驚世駭俗的輕功,而是先進行更為精妙的掌控測試。
信手從身旁的垂柳上拈下一片狹長的柳葉。葉片柔軟脆弱,在她指尖顯得微不足道。她眸光一凝,丹田內力瞬間被調動,循著特定經脈疾速涌向指尖,那精純無比的真氣頃刻間便將這片柳葉包裹、充盈。原本柔軟的葉身,此刻竟隱隱散發(fā)出一層淡不可見的毫芒,邊緣變得鋒銳如刃。
“去!”
她屈指輕彈,動作瀟灑隨意。那片柳葉并非直線激射,而是發(fā)出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尖嘯,如同被強弓勁弩射出一般,在空中劃過一道疾速旋轉的詭異弧線,“嗤”的一聲輕響,沒入數丈外的水面之下。
沒有驚起多大水花,但水面下,一尾正悠然游動的錦鯉卻猛地一顫,仿佛被無形之力擊中,驚慌失措地甩尾疾竄,攪亂了一小片平靜的水波。摘葉傷人,于她已非難事。
緊接著,她足尖在原地輕輕一點,身形已如一縷青煙般飄然而起,并非高高躍起,而是輕盈地落向了太液池的水面。《素心蓮華訣》中記載的提氣輕身法門被運轉到極致,精純內力自足底涌泉穴綿綿涌出,在水面上形成一股無形的托舉之力。
她的足尖每一次落下,都只是在那平滑如鏡的水面上點出一圈圈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漣漪,身形借力再次前掠,姿態(tài)飄逸靈動,宛如洛神凌波,又似蜻蜓點水。夜風拂動她的衣袂發(fā)帶,在暮色水光映襯下,真如謫仙臨凡。踏水無痕,她已然掌握。
橫渡了數十丈的池面,至池心最開闊處,她身形微頓,竟不再借力前掠,而是就這般穩(wěn)穩(wěn)立于水波之上。她緩緩閉上雙眼,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氣海。下一刻,她周身氣息陡然一變,原本內斂的真氣不再掩飾,沛然勃發(fā)!
精純的《素心蓮華訣》內力透體而出,并非狂猛爆發(fā),而是以一種極其玄妙的方式在她體外尺許之地凝聚、流轉。淡淡的、宛若實質的白色光華浮現(xiàn),隱隱勾勒出一朵巨大的、含苞待放的蓮花輪廓,將她整個人守護在其中?;ò甑募y理依稀可辨,光華流轉間,散發(fā)著圣潔而純凈的氣息。雖因初成而略顯虛幻,且僅能維持短短數息便緩緩消散,但這真氣化形,護體蓮華的景象,已足以證明她將這門內功心法修煉到了何等驚人的境界。
光華散盡,李明達足下輕點水面,身形如一片羽毛般倒飛回岸上,落地無聲。她獨立岸邊,微微喘息,額角見汗,顯然方才的演示對她消耗亦是不小。但她的眼眸卻比天上初升的星子更為閃亮,其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欣喜與自信。
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,感受著經脈中那奔騰不息、如臂指使的雄渾內力,再回想方才踏波而行、真氣化蓮的玄妙感受。數月來的所有艱辛、寂寞,在這一刻都得到了遠超期望的回報。
內功、劍法、輕功、以及對真氣的精微操控,她均已登堂入室,脫胎換骨。這深宮,再也困不住她渴望翱翔的翅膀。她望向西方,那是“青衣先生”可能存在的方向,目光堅定而灼熱。
雛鳳清音已試,接下來,便是真正展翼翔空之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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