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帳內(nèi)的燭火似乎也感知到了氣氛的轉(zhuǎn)變,光芒收斂,將李世民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,更顯其神色之深沉難測。先前那份屬于父親的溫和與感慨悄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帝王獨有的、審視江山與網(wǎng)羅英才的銳利目光。
他緩緩站起身,負手踱至帳中懸掛的遼東輿圖前,目光卻并未落在那些山川城池的標記之上,而是仿佛穿透了帳壁,投向了更遙遠、更不可知的某處。
“東方先生……”他低聲重復(fù)著這個稱謂,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贊嘆與探究,“授你文武藝,引你見眾生,于你有再造之恩,于朕……亦有救駕之功,更間接助我大軍連戰(zhàn)連捷。如此經(jīng)天緯地之才,卻甘于隱沒江湖,行蹤飄忽,實乃朕心頭一大憾事?!?/p>
他猛地轉(zhuǎn)身,目光如實質(zhì)般落在青鸞身上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懇切與帝王獨有的威壓:“青鸞,朕知你與先生關(guān)系匪淺。朕,欲見先生一面!你可否代為引見?朕愿以國師之禮相待,虛位以待,只求能與先生一晤,聆聽教誨,共商國是!”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提高,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發(fā)現(xiàn)稀世珍寶、志在必得的光芒。招攬東方墨,不僅僅是為了酬謝其功,更是為了將這深不可測的力量納入帝國的掌控,為其宏圖霸業(yè)增添一枚最重的砝碼。
這第一個請求,雖在意料之外,卻也在情理之中。青鸞心中明了,以父皇的眼界與雄心,絕無可能忽視先生這等人物。她沉吟片刻,并未立刻拒絕,只是謹慎答道:“父皇,先生行蹤不定,性情淡泊,不喜拘束。女兒……只能盡力將父皇之意轉(zhuǎn)達,至于先生是否愿見,何時愿見,女兒不敢保證。”
李世民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失望,但很快便隱去,點了點頭:“無妨,朕等得起?!彼坪跻裁靼?,這等奇人異士,絕非一道圣旨便可召之即來。
隨即,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目光變得更加專注,甚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,重新走回青鸞面前,沉聲道:“至于你,青鸞……”
他頓了頓,仿佛在斟酌用詞,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:“你數(shù)次于危難中相助,北山之上,更是救駕有功。此乃其一。你一身武藝已臻化境,見識謀略,更非尋常女子乃至朝中許多官員所能及。此乃其二。你雖為女子之身,卻心懷俠義,明辨是非,更有常人難及的堅韌與膽魄。此乃其三。”
“朕,欲破格賜封你為——國士!”
“國士”二字,如同驚雷,在寂靜的御帳中炸響!
青鸞猛地抬起頭,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!她深知這兩個字的分量!古往今來,能被君王尊稱為“國士”者,無不是立下不世之功、才能冠絕當代、深受帝王信賴的肱骨之臣!享極尊榮,見君不拜,參贊機要,甚至能影響國策!這已不僅僅是榮華富貴,更是一種超然的身份與地位,是帝王所能給予個人的最高認可與信任!更何況,她乃女子之身,此封賞更是亙古未有!
“父皇!這……”青鸞心潮劇烈起伏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(yīng)。
李世民抬手,制止了她可能出口的推辭,目光灼灼,繼續(xù)道:“朕并非一時沖動。你之才能,當?shù)闷鸫俗u!受此封后,你可入朝,朕可特設(shè)職司,允你參議軍政;若不愿受朝堂約束,亦可為天子客卿,留侍御前,顧問應(yīng)對,護衛(wèi)鑾駕。朕需要你的才能,也需要……你能留在朕看得見的地方?!弊詈笠痪?,隱隱透出一位父親對失而復(fù)得女兒的不舍與擔(dān)憂,但更多的,仍是帝王對稀缺人才的強烈渴望。
龍意招攬,雙管齊下。一面是懇切希望招納她背后的高人師長,一面是拋出足以令天下人瘋狂的“國士”殊榮,意圖將她這柄已然出鞘的利劍,牢牢納入掌中。
面對這突如其來的、沉重?zé)o比的榮耀與期許,青鸞怔在了原地。帳內(nèi)燭火搖曳,映照著她變幻不定的神色。一邊是血脈相連的父皇與唾手可得的無上尊榮,一邊是追隨先生所見的廣闊天地與內(nèi)心深處對自由的向往。鳳翼徘徊,難擇其向。她知道,自己的下一個回答,將可能徹底改變她未來的人生軌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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