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65章 峨眉清音·商脈同察（第1頁）

峨眉天下秀，山林清幽，云蒸霞蔚。與前幾處所訪之地不同，峨眉派雖亦為武林一脈，然其影響力更多體現(xiàn)在西南一帶錯綜復雜的商貿(mào)網(wǎng)絡與獨特的人脈關系上。寺院田產(chǎn)、香火供奉、與各地商幫的往來、乃至門下眾多俗家弟子經(jīng)營的諸多產(chǎn)業(yè)，共同織就了一張龐大而高效的經(jīng)濟信息網(wǎng)絡。于此亂世將臨未臨之際，掌握經(jīng)濟動向，往往便能窺得先機。

東方墨此次拜山，并未刻意低調(diào)，亦未過分張揚。他于清晨霧靄未散時，獨登峨眉金頂附近一處名為“琴臺”的僻靜之地。此處相傳為古人撫琴之處，視野開闊，可遙望云海翻騰，山風過處，松濤陣陣，自帶一番清絕意境。

他并未攜帶名琴，只取出一只材質(zhì)古樸的七弦琴，橫于膝上。并未立刻撫奏，而是閉目凝神，氣息漸與山風云海同頻，整個人仿佛化入了這片天地之中。

良久，當?shù)谝豢|晨曦刺破云層，灑落金頂之時，他的指尖終于落下了。

琴音起，非關兒女情長，非述江湖恩怨。初時杳渺清越，如云岫初開，山泉初涌，帶著天地初醒的生機與靈秀。旋即，音律漸次鋪展，指法高古而靈動，時而如松間明月，清輝朗照；時而如幽澗蘭芷，暗香浮動；時而又如百鳥朝鳳，生機盎然。更奇的是，在這片充滿自然生趣的樂音之中，竟隱隱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、如同精金般堅韌的意念，并非殺氣，而是一種洞察秋毫、守護美好的“慧劍”之意，與峨眉“劍膽琴心”的宗旨暗合。

琴音穿透晨霧，悠揚傳開，自然驚動了峨眉派真正的高層。

當一曲終了，余音裊裊，融入天風云海之中時，絕塵師太已悄然立于不遠處。她身著僧袍，面容清癯，眼神銳利如電，此刻卻帶著明顯的驚訝與欣賞。她一生精研劍術佛法，于音律亦甚為精通，自是聽出了此曲的不凡。其意境之高遠，指法之精妙，內(nèi)蘊之深厚，絕非尋常琴師所能及，更難得的是那份與峨眉山靈秀之氣完美契合的“神韻”。

“好一曲《山河清音》！居士以音載道，寓劍于琴，已得‘琴心劍膽’之真味，老尼佩服?！苯^塵師太朗聲開口，語氣中帶著由衷的贊嘆。

東方墨緩緩收手，起身執(zhí)禮：“晚輩東方墨，冒昧登臨寶山，一時忘情，擾了師太清修，還望海涵?！?/p>

“東方居士不必過謙?！苯^塵師太目光如電，打量著他，“有此琴藝修為者，當非寂寂無名之輩。居士此來，不會只為在這金頂之上，為老尼奏一曲吧？”

東方墨微微一笑：“師太快人快語。晚輩此來，一是久仰峨眉清名，特來拜會；二是近日游歷西南，于商貿(mào)市井間，聽聞些許異動，心中有些疑惑，想請教于師太?！?/p>

“哦？何種異動？”絕塵師太挑眉。

東方墨神色轉為凝重，目光投向山下云霧之下仿佛隱約可見的城鎮(zhèn)輪廓：“晚輩聽聞，近月以來，自劍南至山南西道，多處重要市鎮(zhèn)的銅鐵、藥材、糧秣價格波動異常，尤其是靠近吐蕃邊境之地，某些特定物資的采購量悄然增加，且采購者背景復雜，多通過幾層轉手，難以查清最終流向?！?/p>

他點出的，是實實在在的經(jīng)濟異動，且關聯(lián)邊境安全。

絕塵師太面色不變，但眼神微微一凝。峨眉派扎根蜀中，其經(jīng)濟網(wǎng)絡對這類消息最為敏感，她自然有所察覺，甚至比東方墨所知更為詳細。

東方墨繼續(xù)道：“更值得注意的是，掌控這些采購渠道的，多與一些新近崛起的、背景神秘的商號有關。而這些商號的資金源頭，經(jīng)多方查證，隱約指向……長安某些與邊境將領過往甚密的勛貴之家。”他再次隱晦地將線索引向可能勾結外敵、囤積居奇的權貴，而非直接指向蕭家內(nèi)斗。

絕塵師太手中拂塵輕輕擺動，沉吟道：“商貿(mào)往來，價格起伏，亦是常事。居士是否多慮了？”

“若在平時，自是常事?！睎|方墨語氣加重，“然則，非常之時，非常之價，非常之量，便可能是非常之禍的先兆。吐蕃近年雖表面臣服，然其贊普年輕氣盛，麾下主戰(zhàn)派勢力未減。若其暗中備戰(zhàn)，必要大量收購戰(zhàn)略物資。若我朝內(nèi)部有人為了一己私利，暗中資敵，或囤積居奇以待戰(zhàn)時牟取暴利，則無異于自毀長城，將西南邊陲乃至天下安危置于險地！”

他將其提升到了“資敵”、“禍亂天下”的高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