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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父子奏對·天威初動覽奇峰（第2頁）

殿內一片寂靜。

太宗皇帝久久沒有說話，只是用一種全新的、極其復雜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兒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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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番奏對，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！

這不再是冬至那日略帶書生意氣的泛泛而談，而是真正切入到了政務的實處！李治提出的每一條建議，都具體、務實，直指賑災過程中可能存在的疏漏和可改進之處。尤其是關于軍糧暫借、災后生產(chǎn)恢復以及具體保暖措施的提議，不僅體現(xiàn)了對百姓疾苦的真切關懷，更展現(xiàn)了一種難能的務實精神和一定的魄力！

這哪里還是那個只知讀書、體弱畏事的晉王？這分明是一個已經(jīng)開始懂得如何運用權力、思考如何真正解決問題的……潛在治理者！

太宗心中波瀾起伏。他看到了李治身上那種不同于太子的沉穩(wěn)（太子有時過于急躁），不同于魏王的機巧（魏王有時失之浮華）的特質——一種基于仁厚之心和務實態(tài)度的、沉靜的力量。

良久，太宗才緩緩開口，聲音聽不出喜怒，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：“軍糧之事，干系重大，需慎之又慎。但你所言修繕房屋、保暖安民、以及慮及春耕之事……確是老成謀國之見，思慮甚為周全。”

他頓了頓，目光深沉地看著李治：“這些……都是你自己想的？”

李治心頭一跳，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。他不能提及東方墨，但也不能全然貪功。他恭敬地回答：“兒臣近日多讀了些前朝應對災異的實錄，又翻閱了地方志中關于氣候農(nóng)時的記載，偶有所得。加之……加之時常想起父皇教誨，為君者當以民為本，故遇事便不自量力，多思慮了幾分。妄言之處，請父皇恕罪?！?/p>

他將功勞歸于“讀書”和“父皇教誨”，既解釋了來源，又捧了太宗，回答得滴水不漏。

太宗聞言，眼底最后一絲疑慮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、驚訝，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、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放松。仿佛一直緊繃的某根弦，終于看到了一個或許可以期待的承接者。

他沒有明確褒獎，只是輕輕頷首，語氣緩和了許多：“嗯，多讀書，多思考，是好事。日后若有見解，可寫成條陳，遞上來朕看?！?/p>

“是！兒臣遵旨！”李治強壓下心中的激動，恭敬應道。

“下去吧。”太宗揮了揮手。

“兒臣告退?！崩钪涡卸Y，緩緩退出了兩儀殿。

直到兒子的身影消失在殿外，太宗才收回目光，重新落在那份河東道奏疏上。他拿起朱筆，卻并未立刻批閱，而是沉吟片刻，對身旁的內侍吩咐道：“傳朕口諭給中書省，就河東雪災事，增補幾條：其一，令地方官務必確保災民有避寒之所，可開驛館，可助修屋，不得有凍斃之事；其二，著戶部會同當?shù)毓俑?，議一議明春糧種借貸補助之可行細則，報朕覽閱。”

內侍心中暗驚，連忙記下領命。陛下這幾乎是完全采納了晉王殿下的建議！

太宗看著內侍離去，目光再次投向殿外晴朗卻寒冷的天空。

天威之下，心湖已動。他一直以為群峰之中，唯有太子與魏王兩座高山值得矚目，卻未曾留意，在那云霧遮掩之處，另一座奇峰，已悄然顯露其沉穩(wěn)而獨特的山脊。

雖未至高，其勢已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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