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一旁的蘇春英好奇地伸長脖子,想瞅瞅聶柱寫了啥金玉良言。
王婷眼疾手快,“啪”地合上書,臉上擠出個假笑:“哎呀!瞧我這記性,蘇書記剛還念叨呢,收完麥子就得接著伺候花生玉米,忙得腳打后腦勺,得干到中秋!這書啊,”她把書往桌上一丟,像丟燙手山芋,“先放你這兒吧,等隊里消停了,我再來‘拜讀’!”說完,腳底抹油溜了。
聶柱捏著他那個大瓷缸,斜眼瞅著王婷背影消失在門口,從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氣。
蘇春英好奇心被勾得要爆炸,抬腳就想撲過去搶書。門外王婷的聲音像掐著點似的響起:“春英!磨蹭啥呢?你二叔找你找得火急火燎的!快跟我走啦!”
“哦……來了!”蘇春英的手不甘心地停在半空,狠狠瞪了那書一眼,心里嘀咕: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!下次非撬開你這悶葫蘆看看!她跺跺腳,轉(zhuǎn)身追了出去。
聶柱扒在窗戶縫里,確認(rèn)兩個姑娘走遠(yuǎn)了,立刻開啟“地鼠”模式!嗖地竄到床鋪邊,吭哧吭哧拖出床底那個寶貝大木箱,咔噠開鎖,嘩啦一下刨開上面的舊衣服,又旋風(fēng)般沖到炕邊,把那小山似的“通關(guān)秘籍”一股腦兒抱起來,再閃電般沖回箱子邊,一本本、一冊冊,像供祖宗牌位似的,小心翼翼碼放整齊。
直到最后一本《三角》安全著陸,他才“哐當(dāng)”蓋上箱蓋,“咔噠”落鎖,滿意地把箱子推回床底老巢。做完這一切,他長舒一口氣,四仰八叉癱在床上,順手抄起特意留下的那本《三角》,美滋滋地啃了起來。
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:哼,當(dāng)我聶·諸葛亮·柱是傻白甜嗎?這套書是什么?是通往大學(xué)的獨木橋!是金榜題名的敲門磚!指望我發(fā)揚風(fēng)格,犧牲小我照亮他人?把獨家情報白送競爭對手?這種損己利人的傻帽事兒,下輩子吧!
夜深人靜。
聶柱悄咪咪摸進(jìn)村小后頭那個廢棄的谷倉——他的私人“藏經(jīng)閣”。慘淡的月光從茅草頂?shù)钠贫蠢锫┫聛?,正好照在打開的木箱上。他撫摸著那些書脊,像撫摸稀世珍寶,低聲呢喃:“……總該有機會……回去了吧?”
突然,谷倉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!
聶柱瞬間化身炸毛的貓,“砰”地合上箱蓋!動作快得像道閃電。
進(jìn)來的是蘇春英,手里端著碗窩窩頭。她一眼撞見聶柱那副“護(hù)食狼崽”般的警惕眼神,再瞅瞅那個神秘的大箱子,心里頓時跟明鏡似的——這家伙,果然背著人藏了寶庫!
她放下碗,二話沒說,扭頭就跑!剛沖出谷倉門,差點和迎面而來的王婷撞個滿懷!
王婷手里拎著盞馬燈,昏黃的光把兩人的影子長長投在土墻上。
蘇春英被這突如其來的“堵門”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,腦子一抽,搶先開口:“那個……學(xué)校周圍我都檢查過了!安全得很!連只耗子都沒有!”聲音干巴巴的,透著一股心虛。
王婷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,又瞥了眼黑黢黢的谷倉,心里大概猜到了幾分。她沒戳破,只淡淡應(yīng)了聲:“嗯,知道了?!鞭D(zhuǎn)身就朝山下知青大院走去。
看著知青點窗戶透出的點點燈火,王婷忍不住腹誹:放著亮堂堂的辦公室不用,非躲這破谷倉里喂蚊子!這聶柱的腦袋,怕不是被驢踢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