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9章 鉆窯洞避雨（第2頁）

“咔嚓！”又一個(gè)炸雷兜頭劈下！雨勢驟然加大，不再是點(diǎn)，而是成片的、瓢潑般的水幕，瘋狂地沖刷著大地。溝里渾濁的泥水肉眼可見地漲了起來。

胡強(qiáng)咬緊后槽牙，額上青筋暴起。腳踝處火燒火燎，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。他靠著溝壁，手腳并用，幾乎是爬著往上挪。每一次蹬地，都疼得他眼前發(fā)黑。雨水混著冷汗糊了滿臉，狼狽得像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。

等他好不容易扒著溝沿濕滑的草根爬上來，那走路姿勢，根本沒法看了！左腿拖在地上，右腿深一腳淺一腳，整個(gè)人搖搖晃晃，每一步都走得齜牙咧嘴。

這模樣，哪能瞞得過劉喜兒的眼睛？

“胡強(qiáng)哥！”劉喜兒驚叫一聲，心疼得像被針扎了一下，原本就皺著的眉頭鎖得更緊。她啥也顧不上了，頂著狂風(fēng)暴雨，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過來，一把攙住胡強(qiáng)的胳膊。

“腳……腳崴了？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又急又氣，“叫你快回快回！偏不聽！”

胡強(qiáng)疼得說不出囫圇話，只能含糊地“嗯”了一聲，大半邊身子重量都壓在了劉喜兒瘦弱的肩膀上。

西北這片黃土高原，稀罕的就是樹。這片松林，算是個(gè)難得的“綠洲”，可攏共也沒多大。倆人互相攙扶著，在越來越密的雨幕里深一腳淺一腳地掙扎前行。雨水劈頭蓋臉，身上的薄衣服瞬間濕透，冰涼地貼在皮肉上。胡強(qiáng)那腫起來的腳踝被冷水一激，更是疼得鉆心，火燒火燎的感覺直往骨頭縫里鉆。他真想一頭栽倒在這泥水里不動了！

沒走出幾十步，林子就到頭了！前面是大片光禿禿的斜坡，連個(gè)能躲雨的土坎都沒有！真正的傾盆大雨，毫無遮擋地澆在兩人身上。

“不行了……胡強(qiáng)哥……”劉喜兒喘著粗氣，小臉煞白，雨水順著她黏在臉頰上的黑發(fā)往下淌。她吃力地半拖半抱著胡強(qiáng)，感覺這平日里挺拔的漢子，此刻重得像塊石頭。

她急切地抹掉糊住眼睛的雨水和頭發(fā)，目光焦急地在風(fēng)雨飄搖的山坡上搜尋。突然，她眼睛一亮！

“窯洞！胡強(qiáng)哥！看那兒！”她用盡力氣指向不遠(yuǎn)處的山丘腰部。

胡強(qiáng)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——一孔黑黢黢的、半塌的土窯洞，像只沉默的眼睛，鑲嵌在黃土坡上！

希望的火苗“騰”地?zé)饋恚_踝的劇痛似乎都輕了一瞬。

“走！”胡強(qiáng)咬著牙，拼著股狠勁，配合著劉喜兒，一步一滑地向那孔廢棄的土窯挪去。

近在咫尺的幾十米路，走得異常艱難。土坡被雨水泡得稀爛，滑得像抹了油。好幾次劉喜兒腳下打滑，連帶胡強(qiáng)也差點(diǎn)摔倒。她死死咬住嘴唇，用纖細(xì)的身體頂住胡強(qiáng)的重量，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把他往上拖拽。雨水、汗水、泥水糊了兩人一身。

終于，兩人連滾帶爬地?fù)溥M(jìn)了窯洞那窄小的拱門。一股陳年的塵土和陰涼氣息撲面而來。
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筋疲力盡的兩人，靠著冰冷的土坯墻，直接滑坐到滿是浮土的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窯洞外，密集的雨點(diǎn)砸在地上、樹葉上，匯成一片巨大的、連綿不絕的轟鳴，像一面厚實(shí)的水簾，牢牢封住了洞口。

窯洞里光線昏暗，只有洞口透進(jìn)一片灰蒙蒙的光。土坯墻上，隱約還能看見一行褪了色的、歪歪扭扭的大字：“畝……”后面被厚厚的浮土和蛛網(wǎng)蓋住大半。雨水正順著墻壁的縫隙滲進(jìn)來，把那陳年的墨跡暈染開，像一道道暗紅的血痕，無聲地訴說著什么。

還沒等他們把氣喘勻——

“轟隆隆……嘩——?。?！”

一陣低沉的、如同悶雷滾動又夾雜著無數(shù)巨木斷裂的恐怖巨響，由遠(yuǎn)及近，從窯洞下方的溝壑深處猛然爆發(fā)！整座山體都仿佛在震動！窯洞頂上的浮土和細(xì)小砂石簌簌地往下掉，落了兩人滿頭滿臉。

“山洪！”劉喜兒臉色煞白，猛地抓緊了胡強(qiáng)的胳膊，指甲幾乎掐進(jìn)他肉里，“山上……山上的水全下來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