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63章 桂影燈明！陸野的未圓燈謎（第1頁）

中秋的月光漫過青瓦時，葉知秋正踮腳夠院角的老桂樹。枝椏間藏著幾簇金桂，細碎的花香裹著夜露，像撒了把碎金。她懷里抱著個粗陶罐——是陸野去年中秋親手腌的糖桂花，罐口的紅布褪成了淡粉，卻仍裹得嚴嚴實實。

“媽媽！”暖寶從廊下跑過來，發(fā)梢沾著桂花瓣，“爺爺說今晚要猜燈謎！”他踮著腳，小手指向院門口的竹竿，上面掛著盞紙糊的兔子燈，燈身畫著歪歪扭扭的桂花，“這是爸爸去年扎的！”

陸沉舟從廚房端著青瓷碗出來，碗里盛著新煮的芋頭：“小寶來得巧。你爸去年中秋，非要在院里扎燈謎，說要‘讓小寶猜著玩，猜對了有糖桂花吃’?！彼麑⑼霐R在石桌上，“你爸扎了三盞燈，兩盞被風吹倒了，只剩這盞兔子燈，他說‘這是給小寶的“幸運燈”，要留到明年’?！?/p>

葉知秋接過陸沉舟遞來的竹篩，指尖輕輕撫過糖桂花表面的糖霜——和陸野去年腌的那罐一個模樣。那時他系著她的碎花圍裙，站在灶前攪糖汁：“秋姐，糖要多放些，這樣桂花香才不會散。小寶來幫忙，攪攪看?！苯Y果暖寶攪著攪著，小手沾了糖，舉著沾糖的手指喊：“爸爸，我的手變成糖手啦！”

“阿野，”她輕聲喚。

“在這兒呢。”陸沉舟從兜里摸出張舊紙，攤開在石桌上。紙頁邊緣浸著茶漬，是陸野用鉛筆寫的：“中秋燈謎三則：一、小時兩只角，長大沒有角，到了中秋節(jié)，又戴兩只角（打一食物）；二、白胖娃娃泥里藏，腰身細細心眼多（打一蔬菜）；三、桂子月中落，天香云外飄（打一字）?！迸赃叜嬛嵬崤づさ臒艋\，燈面上還貼著半張?zhí)枪鸹ā?/p>

暖寶湊過去，踮著腳讀紙頁：“媽媽，爸爸說要猜燈謎！”他的小手指著“三則”，眼睛亮得像兩顆星子，“我要猜第三則！”

葉知秋笑著摸他的頭。院門口的兔子燈忽明忽暗，暖寶踮著腳去夠燈穗：“爺爺，這燈穗是爸爸編的！”

“對?！标懗林鄯鲋男∈?，“你爸編燈穗時，總說‘要編成小寶的小辮子，這樣燈才會跟著你跑’?！彼闹讣廨p輕撫過燈穗上的紅繩——那是陸野去年用舊圍巾拆的線，說“小寶的圍巾舊了，給燈穗用，更暖”。

“媽媽，”暖寶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，“我想給爸爸猜燈謎！”

“好呀。”葉知秋搬來小竹凳，讓他坐在石桌旁，“第一則，小時兩只角……”

“是菱角！”暖寶立刻喊，“小時候有角，長大沒角，中秋有角！”

陸沉舟笑著點頭：“對。第二則，白胖娃娃泥里藏……”

“是蓮藕！”暖寶掰著手指頭，“腰身細細，心眼多！”

“第三則，桂子月中落……”暖寶歪著腦袋想了會兒，突然眼睛一亮，“是‘桂’字！”

“小寶真聰明！”葉知秋摸了摸他的頭，“爸爸說，第三則的答案是‘桂’，因為‘桂子月中落’，所以是‘桂’字?！?/p>

暖寶拍著手笑：“爸爸的燈謎，我全猜對了！”

陸沉舟從兜里掏出顆桂花糖，塞進暖寶手里：“你爸去年說，猜對了要獎勵糖桂花，可他沒來得及買，只藏了顆糖。”他將糖紙剝開，糖塊上還沾著半片桂花瓣，“這是你爸去年藏在罐底的，說‘留著給小寶猜燈謎’?！?/p>

暖寶含著糖，甜汁順著下巴滴在石桌上：“爸爸的糖，比商店的還甜！”

月光漫過兔燈的燈面，將“幸運燈”三個字照得發(fā)亮。葉知秋望著暖寶的笑臉，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中秋。那時陸野還在病床上，攥著她的手說：“秋姐，等我好了，咱們一起去買桂花。我要挑最香的，給你做糖桂花，再扎盞兔子燈，讓小寶猜燈謎?！苯Y果他沒能等到那一天，卻在生命的最后一個月，用輸液的手扎了這盞燈——燈面畫得歪歪扭扭，燈穗編得松松垮垮，卻成了暖寶每年中秋最寶貝的玩具。

“阿野，”她輕聲喚。

“在這兒呢。”陸沉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他捧著個舊木盒，盒蓋沾著層薄灰，打開時飄出淡淡的桂香——是陸野去年中秋整理的“燈謎筆記”。盒底整整齊齊放著：半張?zhí)枪鸹垺⑷K扎壞的燈籠、還有一張照片——是去年中秋，陸野抱著暖寶坐在桂樹下，暖寶舉著兔子燈，笑得眼睛彎成月牙。照片背面寫著：“小寶的燈謎，要猜到月亮都笑了。”

暖寶湊過去，踮著腳摸了摸照片：“媽媽，這是爸爸和我的燈謎！”

“是呀。”葉知秋笑著摸他的頭，“你爸說，等你長大，要教你扎燈籠，要扎得比他的還圓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