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媽說,”葉知秋低頭剝著毛豆,“我小時候總蹲在院子里剝毛豆,剝得滿手綠汁,像只小青蛙。后來我媽把我剝的毛豆煮了,給我當(dāng)零食吃?!彼ь^笑了笑,“那時候我就想,要是能一直這樣剝毛豆,該多好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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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野的手頓了頓,把剝好的毛豆輕輕放進(jìn)她的竹筐:“以后每年秋天,我都陪你剝毛豆?!?/p>
“好啊。”葉知秋的聲音輕得像落在毛豆上的陽光,“還要加上暖寶,加上奶奶,加上……”
“加上所有我們愛的人?!标懸疤嫠f完。
院外的老槐樹上,蟬鳴漸漸弱了。曬谷場上的玉米、辣椒、南瓜在風(fēng)里輕輕搖晃,像在跳一支豐收的舞。王鐵柱和李狗蛋蹲在玉米塔旁,正比賽誰能把玉米棒扔得更遠(yuǎn):“我扔十米!”“我扔十二米!”
“王哥,李狗蛋!”陸奶奶端著毛豆湯走過來,“別瘋了!快來喝湯!”
“哎!”王鐵柱應(yīng)了一聲,跑過去端起碗,“秋丫頭,你嘗嘗——這湯里加了我家后山的野蜂蜜,甜得很!”
葉知秋喝了一口,毛豆的鮮混著蜂蜜的甜,直往心里鉆:“真好喝?!?/p>
“那必須的!”陸野舀了勺湯遞給她,“我奶奶說,毛豆湯是‘秋天的奶茶’,喝了能潤嗓子。”
暖寶趴在陸野腿上,小手指著遠(yuǎn)處的玉米塔:“爸爸,那座塔比我高!”
“那當(dāng)然?!标懸懊嗣念^,“等你長高了,就能摸到塔頂?shù)挠衩琢??!?/p>
“我要快點(diǎn)長高!”暖寶用力點(diǎn)頭,“等我長高了,給爸爸摘最高的玉米,給媽媽摘最紅的辣椒!”
陸野和葉知秋對視一眼,都笑了。
午后的陽光越來越暖,曬谷場上的玉米、辣椒、南瓜漸漸失去了水分,變得干香。陸野望著滿場的“成果”,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葉知秋一起曬秋的場景——那時她穿著件白裙子,站在曬谷場上,被風(fēng)吹得頭發(fā)亂飛,卻笑著說:“原來曬秋這么有意思。”
“陸野,”葉知秋的聲音打斷他的回憶,“你看?!?/p>
順著她手指的方向,遠(yuǎn)處的小山坡上,幾株野菊正開得熱鬧,黃的、白的、紫的,在風(fēng)里輕輕搖晃。
“等冬天來了,”葉知秋望著遠(yuǎn)處的野菊,“咱們把曬好的玉米、辣椒掛在屋檐下,再煮鍋熱乎的毛豆湯,坐在火炕上看雪——”
“還要加上暖寶,”陸野接完她的話,“加上奶奶,加上王哥李狗蛋,咱們圍著火爐吃烤玉米,喝辣椒湯,看雪落滿屋檐?!?/p>
“對?!比~知秋靠在他肩頭,“那樣的日子,應(yīng)該會很甜。”
暖寶突然拽了拽兩人的衣角:“爸爸媽媽,你們又在說悄悄話!”
“我們在說,”陸野把她抱起來,“要給你存夠一冬天的烤玉米,烤得焦香焦香的,你咬一口,甜到心里。”
“我要吃爸爸烤的!”暖寶拍著小手笑,“還要吃媽媽煮的毛豆湯!”
“好。”葉知秋摸了摸她的頭,“等冬天來了,咱們天天給你烤?!?/p>
風(fēng)里飄來野菊的甜香,混著曬谷場的干香,直往人心里鉆。陸野望著懷里的暖寶,望著身邊的葉知秋,望著滿場金黃的玉米、火紅的辣椒,忽然覺得,所謂“秋天”,從來不是季節(jié)的名字,是曬谷場上的笑聲,是鍋灶里的熱氣,是身邊人的溫度,是所有細(xì)碎的、溫暖的、值得用一生去珍藏的日子。
而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,把這些“日子”曬成干,藏在歲月的壇子里,等冬天來了,再拿出來,慢慢品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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