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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 春播的種，埋下一歲的盼（第1頁）

三月的風裹著泥土的腥甜鉆進窗縫，陸野蹲在院角翻曬去年的玉米種，指尖捻起一顆深褐色的顆粒：“秋姐，你瞧這粒兒，圓實得像小娃娃的臉?！?/p>

葉知秋正往竹筐里裝土豆種，抬頭笑：“去年收成好，今年準保又是大豐收?！彼炎詈笠话淹炼狗N碼齊，“奶奶說，咱家的地該醒醒了——春播講究‘早’，晚了誤農(nóng)時。”

“知道。”陸野把玉米種倒進木盆，兌上溫水浸泡，“我昨兒跟王哥合計過，今年咱家玉米地擴半畝，再種兩壟黃豆，輪作養(yǎng)地?！彼麚破鹨活w泡發(fā)的種子，“你聞聞，這股子潮氣，像不像春天的味道？”

暖寶扒著門框探出腦袋，羊角辮上沾著草屑：“爸爸！我要幫忙種種子！”她攥著小鏟子跑過來，“我會挖小坑坑！”

“小寶兒別急。”葉知秋擦凈手，從屋里抱出個布包，“先跟媽媽學(xué)認種子——這是黃瓜籽，圓溜溜的；這是番茄籽，黑得像小煤球?！彼龜傞_手掌，“你挑顆最漂亮的，媽媽教你種?！?/p>

暖寶捏起顆番茄籽，湊到鼻尖聞：“香！像奶奶的桂花糖！”

陸奶奶顫巍巍端著陶壺過來，壺里泡著野菊花茶：“小寶兒記著，種子要跟泥土說‘悄悄話’，它才肯發(fā)芽。”她往暖寶手心倒了點細土，“來，跟土寶寶交朋友。”

院外的石子路上響起腳步聲，王鐵柱扛著犁耙過來：“野子！葉丫頭！我?guī)湍銈兝绲兀　彼税押?，“咱村頭老黃牛剛歇完冬，勁頭足著呢！”

“太好啦！”葉知秋遞過毛巾，“王哥，中午在我家吃貼餅子，就著你家腌的酸菜?！?/p>

“那感情好！”王鐵柱甩了甩犁耙上的草屑，“我老伴兒今早殺了只小公雞，等會兒燉了給你端來——春播累，得補補。”

李狗蛋推著板車隨后趕到，車上堆著新買的化肥和菜種：“鐵柱哥，咱一塊兒！我家那片地跟你挨著，正好搭把手?！彼麤_暖寶擠眼睛，“小寶兒，叔給你留了包向日葵籽，等你長大種太陽花！”

“謝謝狗蛋叔！”暖寶舉著小鏟子，“我要種最大的向日葵，比房子還高！”

陸野望著院外停著的犁耙和板車，忽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跟著爺爺下地的場景。那時他分不清麥苗和雜草，爺爺蹲在田埂上笑：“莊稼人腳下沾多少泥，心里就有多少底。”如今他握著犁耙把，看王鐵柱趕牛翻地，泥土翻涌成深褐色的波浪，才懂那些汗水里泡著的，是對土地的虔誠。

“開始犁吧！”王鐵柱甩了個響鞭，老黃牛邁開步子，犁鏵切開凍土，黑油油的泥土翻著浪花。陸野跟在后面，把泡好的玉米種均勻撒進溝壟：“間距三寸，別太密——不然長不大?！?/p>

“知道！”暖寶蹲在地頭，用小鏟子挖了個淺坑，小心翼翼放進顆黃瓜籽，“種子寶寶，睡覺覺啦！”她又輕輕覆上土，“等你醒，我給你澆水！”

葉知秋提著鐵皮水壺過來：“小寶兒，澆點水——要慢慢澆，別沖跑種子。”她蹲下身，用壺嘴在暖寶的小坑邊灑出水霧，“看，泥土喝飽了，種子寶寶就該做夢啦?！?/p>

陸奶奶坐在田埂上，望著祖孫三人忙碌的身影，嘴角漾著笑。她年輕時跟著太奶奶種地，那會兒地少人多，每粒種子都金貴。如今日子好了，娃們?nèi)员３种鴮ν恋氐木次?，這大概就是最好的傳承。

“奶奶，”暖寶跑過來拽她衣角，“我的種子什么時候發(fā)芽？”

“等春雨潤透土，等太陽曬暖壟。”陸奶奶摸摸她的頭，“大概半個月，你就能看見綠芽芽鉆出來。”

“那我要每天來看！”暖寶掰著手指頭，“第一天看土，第二天看蟲，第三天……第三天就看綠芽！”

“好。”陸奶奶從兜里掏出塊烤紅薯，“獎勵小寶兒的耐心?！?/p>

午飯時分，王鐵柱媳婦兒和李狗蛋媳婦兒端著大盆過來。王家盆里是酸菜燉小公雞，李家盆里是野菜烙餅，香氣混著泥土味，在田埂上飄成一片。

“都過來吃！”王鐵柱媳婦兒大嗓門，“春播餓不得，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！”

“謝謝嫂子！”葉知秋接過碗，“你們也歇會兒，別光顧著忙。”

“忙啥！”李狗蛋媳婦兒擦了擦手，“咱莊稼人不興客氣——你家地種好了，咱村豐收有望！”

暖寶趴在陸野腿上，啃著烙餅：“爸爸，我長大要當農(nóng)民！”

“好啊?！标懸敖o她擦了擦嘴，“當農(nóng)民可光榮了——能種出糧食，能養(yǎng)活家人?！?/p>

“那我要種好多好多蔬菜，給爺爺奶奶吃，給爸爸媽媽吃，給王叔叔李叔叔吃！”暖寶的眼睛亮晶晶的，“還要種給村頭的流浪貓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