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呀?!比~知秋接過榆錢,指尖觸到榆錢的嫩脆——和陸野去年春天給她做的榆錢餅一個味道。她記得那天,陸野系著她的碎花圍裙,站在灶臺前烙餅:“秋姐,榆錢要裹得薄薄的,這樣餅才會脆。小寶來幫忙,撒點芝麻。”結果暖寶撒了半罐芝麻,餅上黑乎乎一片,他卻舉著餅笑:“看,小寶的‘芝麻餅’,比爺爺?shù)倪€香。”
“爺爺,”暖寶突然拽了拽陸沉舟的褲腿,“我想給種子澆水!”
“好?!标懗林圻f給他小噴壺,“你爸說,澆水要像給小娃娃喂奶,輕輕的,勻勻的?!?/p>
暖寶捧著噴壺,小手捏著壺嘴,對著花盆輕輕噴水。水珠落在泥土上,濺起細小的泥點,像撒了把碎鉆。他盯著泥土里的種子,小聲說:“種子種子,喝飽水了嗎?要不要我再唱首歌給你聽?”
“唱爸爸教的《種子歌》吧?!比~知秋摸了摸他的頭。
暖寶歪著腦袋回憶:“‘種子種子睡土里,春風輕輕叫醒你……’”他的聲音軟乎乎的,像春天的風,“‘出土要和太陽親,開花要和小寶嬉……’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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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沉舟望著他發(fā)梢的陽光,突然想起陸野說過的話:“秋姐,孩子是會發(fā)芽的詩,要把他的每句童言都埋進土里,等它開出花來。”
傍晚回家時,暖寶舉著噴壺跑過來:“媽媽,我給種子澆了三次水!”他的小臉上沾著泥點,眼睛亮得像兩顆星子,“爺爺,你說種子明天會發(fā)芽嗎?”
“會的?!标懗林鄱紫聛?,幫他擦了擦臉,“你爸說,驚蟄的種子,三天就能冒頭。”
暖寶拽著她的衣角,指著陽臺的花架:“媽媽,等種子發(fā)芽了,我要給它取名字!”
“取什么名字呀?”葉知秋笑著問。
“叫‘阿野芽’!”暖寶用力點頭,“這樣它就會像爸爸一樣,每天都陪著我!”
葉知秋的心尖一暖。她望著陽臺角落的花盆,泥土里隱約露出點嫩綠的芽尖——像顆顆裹著綠紗的小腦袋,正歪歪扭扭地往陽光里鉆。
“阿野,”她輕聲喚,“小寶給種子取了名字?!?/p>
“聽到了?!标懗林鄣穆曇魷厝岬孟裢盹L,“他說,要叫‘阿野芽’。”
暖寶蹦蹦跳跳地跑到陽臺,趴在花架上,小聲對泥土里的芽說:“阿野芽阿野芽,你快醒醒,我給你唱《種子歌》,還給你留了榆錢餅……”
風掀起葉知秋的發(fā)梢,帶來樓下的花香。她望著暖寶的背影,突然明白——愛從來不是離別,而是把彼此放進歲月的土壤里,讓每一個驚蟄,都埋下新的種子,等著它發(fā)芽、開花、結果。
就像陸野說的:“秋姐,我們的愛,要像這種子一樣,無論埋得多深,都永遠向著太陽生長?!?/p>
而現(xiàn)在,暮色漸沉,陽臺的花架上,嫩綠的芽尖在風里輕輕搖晃,像在回應某個遙遠的聲音。葉知秋知道,有些愛,從未離開——它藏在種子的每一道紋路里,藏在泥土的每一絲濕潤里,藏在暖寶每一句“阿野芽”里,藏在陸沉舟每一次溫柔的注視里,藏在歲月的長河里,輕輕流淌,永不褪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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