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62章 青梅煮酒！陸野的未啟酒壇（第1頁）

芒種的晨露沾著青梅香漫進(jìn)偏屋時，葉知秋正踮腳夠木柜頂層的粗陶壇。壇身裹著層褪色的藍(lán)布，是她親手縫的——那年陸野說要“存夠十壇青梅酒，等小寶娶媳婦那天開壇”，結(jié)果壇子只封了三壇，他便病倒了。

“媽媽！”暖寶從廊下跑過來，發(fā)梢沾著青梅汁——他正蹲在青梅樹下?lián)炻涔?，小竹籃里堆著青生生的果兒，“爺爺說這棵樹是爸爸種的！”

陸沉舟從廚房端著青瓷碗出來，碗里盛著新腌的酸梅：“小寶來得巧。你爸當(dāng)年嫁接這棵青梅樹，蹲在地里嫁了三天，手指被枝椏劃得全是口子，還笑著說‘等結(jié)果了，小寶的糖葫蘆管夠’。”他將碗擱在石桌上，“你爸說‘青梅要挑半青半黃的，酸得剛好，甜得透亮’。”

葉知秋接過陸沉舟遞來的竹篩，指尖輕輕撫過青梅表面的絨毛——和陸野去年摘的那筐一個模樣。那時他系著她的碎花圍裙，站在樹下舉著竹鉤：“秋姐，你看這顆，圓得像小寶的臉蛋！”結(jié)果暖寶踮腳去夠，碰落一串青梅，滾得滿地都是，他卻笑得直拍腿：“小寶是把青梅給大地送禮物呢！”

“阿野，”她輕聲喚。

“在這兒呢?！标懗林蹚亩道锩鰪埮f紙，攤開在石桌上。紙頁邊緣浸著酒漬，是陸野用鉛筆寫的：“青梅酒釀法：青梅洗凈晾干，用白酒泡半月，加冰糖密封。第一壇要埋在桃樹下，第二壇藏在梁上，第三壇……”字跡在這里暈開，像是被淚水泡過，“第三壇給小寶，等他十八歲，說‘這是爸爸的味道’?！?/p>

暖寶湊過去，踮著腳讀紙頁：“媽媽，爸爸說要埋在桃樹下！”他的小手指著“埋”字，“我要幫爸爸挖坑！”

葉知秋笑著摸他的頭。院角的老桃樹下，果然埋著三壇未開封的青梅酒——是陸沉舟去年春天挖出來的，酒壇上的紅布褪成了淡粉，壇口的泥封卻還結(jié)實。她記得那天，陸沉舟用鐵鍬輕輕撬開泥封，酒香混著青梅味涌出來，暖寶趴在壇口聞了又聞：“爺爺，這是爸爸的魔法！”

“阿野，”陸沉舟的聲音輕得像風(fēng)，“你聞聞，和那年一樣?！?/p>

葉知秋俯身嗅了嗅，鼻尖泛起酸澀的甜——是陸野從前用青梅泡的蜜餞味，是他煮酒釀圓子時蒸騰的水汽，是他醉后揉著她頭發(fā)說“秋姐，等咱們老了，就坐在這桃樹下喝酒”的模樣。

“媽媽，”暖寶突然拽她的衣角，“我要幫爸爸洗青梅！”

他從廚房搬來小竹盆，蹲在井邊搓洗青梅。青梅在水里打著滾，濺起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，像陸野當(dāng)年捏著他的臉說“小寶是小泥猴”時的涼。葉知秋望著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芒種。那時陸野還在病床上，攥著她的手說：“秋姐，我沒力氣爬樹摘青梅了，你替我摘十斤，咱們泡酒。小寶要是嫌酸，就加蜂蜜……”結(jié)果她摘了青梅回來，他卻只能喝口泡好的酒，笑著說“比我想象中甜”。

“阿野，”她輕聲說，“小寶洗好了?！?/p>

暖寶捧著洗干凈的青梅跑過來，青果上還沾著水珠：“爸爸，我要挑最大的！”他捏著顆最圓的青梅，突然頓住，“媽媽，這顆有疤！”

葉知秋湊過去。青梅表面有道淺褐色的疤痕，是陸野去年嫁接時被蟲蛀的——他當(dāng)時舉著青梅笑：“秋姐，這顆是‘幸運梅’，蟲子都舍不得吃，留給小寶。”

“阿野，”她輕聲喚，“小寶找到了?！?/p>

石桌上擺開粗陶壇，陸沉舟往壇里倒了半壇白酒。暖寶踮著腳，把青梅一顆一顆丟進(jìn)去，水珠濺在酒面上，蕩開細(xì)小的漣漪。他數(shù)到第十顆時，突然說：“媽媽，爸爸說要加冰糖！”

“對。”葉知秋從柜里取出冰糖，“你爸說‘冰糖要敲碎，像星星一樣’?！?/p>

暖寶舉著小錘子敲冰糖，碎塊落進(jìn)酒里，像撒了把碎銀。他的小手指蘸了蘸酒，皺著眉頭抿了抿：“酸！”卻又立刻笑起來，“像爸爸的檸檬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