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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 白露的茶，泡開秋晨的涼（第1頁）

白露的風(fēng)裹著草葉的清露鉆進(jìn)堂屋窗欞時(shí)，陸野正蹲在院角的棗樹下拾露水。陶碗里浮著層薄如蟬翼的露珠，映著天際魚肚白，像撒了把碎銀子?！鞍职?！我也來！”暖寶穿著鵝黃小衫，舉著個(gè)玻璃彈珠瓶跑過來，“我要給麥芒弟弟裝露水，老師說喝了白露茶，秋天不生??！”

陸野笑著接住她的小瓶子：“小寶兒的露水，要輕輕捧，別碰灑了。”他用食指蘸了蘸碗里的露水，點(diǎn)在暖寶鼻尖，“涼絲絲的，像秋天的小舌頭。”

里屋傳來輕響，葉知秋抱著剛滿月的麥芒出來，身上系著淺藍(lán)棉麻圍裙：“野子，灶上溫著棗花蜜，等會(huì)給麥芒沖露水茶?！彼皖^親了親女兒的發(fā)頂，“暖寶起這么早？可別累著?！?/p>

“奶奶說白露要收清露，給小娃娃泡茶?！迸瘜毣沃∑孔?，“我要給弟弟泡最甜的！”

陸奶奶顫巍巍從廚房出來，手里端著銅壺：“你太姥姥那會(huì)兒，白露這天，姑娘們都拎著瓷罐去草尖上收露。說是‘露從今夜白’，喝了能潤嗓子，養(yǎng)皮膚?！彼胀肜锾砹税鸭t棗，“這露水金貴，得趕在太陽出來前收完，不然就蒸發(fā)了?！?/p>

院外傳來“突突”聲，王鐵柱的摩托車載著半袋大蒜種駛來：“野子！葉丫頭！白露種蒜，來年吃不完！我?guī)Я俗掀に夥N，抗蟲又飽滿！李狗蛋說今兒個(gè)來幫咱整蒜畦，他新買的起壟機(jī)，省勁兒！”他摘下頭盔，汗水順著下巴滴在皮衣上，“這蒜種是咱村試驗(yàn)田的，去年種的地，今年收了兩茬！”

“鐵柱哥，辛苦你了！”陸野接過蒜種袋，“去年你送的蒜薹，炒臘肉香得能下三碗飯?！?/p>

李狗蛋推著平板車緊隨其后，車上碼著起壟機(jī)和竹耙：“這是你家訂的有機(jī)肥，還有防蟲網(wǎng)。白露種蒜，得施足底肥，不然冬天容易凍壞。”他沖暖寶擠眼，“小寶兒，叔給你留頭大蒜，等發(fā)芽了，種在你小盆栽里，當(dāng)綠蘿看！”

“我要給麥芒弟弟留！”暖寶立刻舉著蒜瓣，“讓他看著小芽鉆出來！”

陸野帶著王鐵柱在屋后整蒜畦。黑色的起壟機(jī)“突突”往前，翻出整齊的土埂。李狗蛋蹲在埂邊撒蒜種：“這間距得留勻，太密了長不大，太稀了招蟲?！彼牧伺氖稚系耐粒暗让髂昵迕?，你家蒜薹能賣個(gè)好價(jià)錢?！?/p>

“那是?！标懸澳笃痤w蒜種，“多虧你倆幫忙，不然我還得蹲地里數(shù)蒜瓣兒?！?/p>

日頭爬到東墻時(shí)，露水漸收。陸野端著陶碗進(jìn)來，碗里浮著層淡金色的露水，映著麥芒的小臉蛋?！爸?，沖茶。”他把碗遞過去，葉知秋舀了勺棗花蜜攪勻，“這茶得趁熱喝，露水的涼，蜜的甜，中和著正好?！?/p>

“麥芒嘗嘗？”陸野舀了滴茶湯，點(diǎn)在兒子舌尖。小嬰兒皺著眉頭吐泡泡，惹得一屋子人笑。

暖寶趴在石桌上畫畫，畫紙上是個(gè)大大的露珠，下面有個(gè)扎羊角辮的小女孩和個(gè)胖娃娃?！斑@是我和麥芒弟弟，”她指著畫，“我們?cè)诓菁馍喜嚷吨?，像踩云朵！?/p>

午后的陽光曬得人發(fā)懶。陸奶奶在廊下編蒜辮，青蒜在竹匾里碼成小塔：“這蒜辮掛房梁上，能存一冬。等過年腌糖蒜，酸甜脆生，配餃子絕了?！彼e著半辮蒜，“給小寶兒留兩頭，等她會(huì)剝了，教她編蒜辮，說‘這是太姥姥的手藝’。”

“奶奶手巧?！迸瘜毩⒖膛苓^來，“我要學(xué)編蒜辮！”

“小饞貓?！标懩棠绦?，“先學(xué)會(huì)認(rèn)蒜苗，再學(xué)編辮子。”

葉知秋坐在搖椅上織毛衣，麥芒在她懷里蹬腿，小手抓住毛線團(tuán)。“寶寶在幫你繞線呢?！标懸皽愡^來，“說不定長大能當(dāng)小裁縫。”

“要是閨女就好了。”葉知秋摸著肚子，聲音軟下來，“不過小子也行，像你一樣會(huì)疼人?！?/p>

“隨他媽?！标懸拔兆∷氖?，“我疼你，他就疼你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