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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燈影里的糖瓜（第1頁）

元旦的晨光剛爬上窗欞，暖寶就蹬著小棉褲鉆進了葉知秋的臥室。他舉著張皺巴巴的畫紙，鼻尖還沾著牙膏沫：“媽媽媽媽！今天要貼小老虎！”

畫紙上是用蠟筆涂得歪歪扭扭的老虎，腦袋占了三分之二，尾巴像根胖胡蘿卜，旁邊歪歪扭扭寫著“爸爸的虎”。葉知秋接過來時，指尖觸到畫紙邊緣的鋸齒——這是暖寶用指甲摳了半宿的成果。

“這是給爸爸的元旦禮物。”暖寶仰起臉，睫毛上還掛著沒擦凈的牙膏，“老師說，元旦要掛燈籠、貼福字，還要給去世的親人送禮物。”

葉知秋把他抱到床上，替他系好羽絨服的蝴蝶結：“那我們先把小老虎貼在玄關，好不好？”

“還要掛糖瓜！”暖寶突然想起什么，從兜里掏出顆裹著芝麻的花生糖，“昨天爺爺買的，說糖瓜粘牙，能把灶王爺?shù)淖煺匙?，讓他只說我們的好話！”

廚房里傳來陸沉舟的動靜。他正踮腳夠門框上的春聯(lián)，藏青毛衣后擺翹起，露出洗得發(fā)白的秋褲邊——那是陸野去年冬天硬塞給他的，說“爺爺穿這個比我暖”。

“小寶來搭把手?！标懗林刍仡^，眼角的皺紋里沾著漿糊，“把‘平安’那聯(lián)遞給我。”

暖寶顛顛兒跑過去，踮著腳把春聯(lián)舉得老高。漿糊刷過紅紙的瞬間，他突然說：“爺爺，爸爸以前也貼過春聯(lián)?！?/p>

“知道?！标懗林鄣氖诸D了頓，“那年你才兩歲，蹲在地上撿春聯(lián)角，沾了一手漿糊，像只小花貓?！?/p>

暖寶咯咯笑起來：“對！我還把‘?！仲N反了，爸爸說‘倒?！恰５健羌?！”

葉知秋端著熱粥出來時，正看見陸沉舟扶著門框，暖寶踮腳幫他撫平春聯(lián)的褶皺。紅紙上的金漆在晨光里閃著光，“平安”兩個字被漿糊粘得端端正正，倒像是陸野站在時光里，親手替他們貼上去的。

“媽媽！”暖寶突然拽她的衣角，“糖瓜要掛在門楣上！”

門楣的紅綢還掛著去年的小燈籠，陸沉舟搬來凳子，踩上去時葉知秋趕緊扶住椅背：“小心。”

“沒事?！标懗林刍仡^笑，“你爸當年掛燈籠，比我高半頭，我還夠不著?！?/p>

暖寶舉著糖瓜踮腳：“爸爸你看！我把糖瓜掛在你說的位置！”

風掀起門簾，吹得糖瓜輕輕搖晃。陽光穿過玻璃，在糖瓜的芝麻粒上跳躍，像撒了把碎鉆。葉知秋望著那抹晃動的金黃，突然想起陸野說過的話：“秋姐，等咱倆老了，要在門口掛兩串糖瓜，一個給小寶，一個給咱們自己——甜甜蜜蜜過晚年。”

“媽媽，糖瓜在發(fā)光！”暖寶指著糖瓜，“是不是爸爸在看我們？”

葉知秋摸了摸他的頭：“是呀，爸爸在天上看著呢?！?/p>

中午吃餃子時，暖寶非要把糖瓜掰碎了拌進餃子里：“爸爸說過，糖瓜是甜的，餃子蘸糖瓜，一年都甜甜蜜蜜！”

陸沉舟笑著依了他。瓷碗里浮著白胖的餃子，咬開時薺菜香混著芝麻的焦香，甜得人心里發(fā)顫。暖寶舔著嘴角的糖渣：“比去年的還甜！”

“那是因為今年有爺爺幫忙。”葉知秋給父子倆添醋，“去年你爸還說，要教你調糖醋汁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陸沉舟突然起身進了書房。再出來時，他手里捧著個鐵盒，盒蓋打開時，飄出陳年老酒的香氣——是陸野藏了十年的楊梅酒。

“你爸說，等小寶五歲時，要拿出來慶祝?！标懗林鄣沽巳埔涸诒锘沃晟墓?，“今天小寶五歲零兩個月，算是提前慶祝。”

暖寶盯著杯子里的酒，突然問：“爸爸喝酒的時候，是不是也像現(xiàn)在這么開心？”

葉知秋喉嚨發(fā)緊。她記得陸野第一次喝楊梅酒的樣子——二十歲的少年，舉著酒杯眼睛發(fā)亮：“秋姐，這酒怎么有點酸？”她笑著戳他額頭：“傻小子，這是楊梅的甜?！焙髞硭麑W會了品酒，總說：“等我老了，要在院子里種棵楊梅樹，秋天結果，冬天釀酒，給秋姐和小寶喝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