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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 立冬的肉，腌出冬的暖（第1頁）

立冬的清晨，天剛蒙蒙亮，寒氣就裹著霜花鉆進了窗縫。陸野被凍醒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聽見院子里傳來“沙沙”的掃雪聲。他披上厚實的棉襖，推開房門，只見陸奶奶已經(jīng)拿著竹掃帚，在院子里將昨夜的薄雪掃成一個個小雪堆，像給青磚地鋪上了層松軟的棉絮。

“奶奶，我來！”暖寶穿著紅色的羽絨服，像個小火球似的從屋里沖出來，手里還攥著把小鏟子，“老師說，立冬要吃羊肉，補身子，我給麥芒弟弟留最大塊的羊排！”她的小鏟子戳進雪堆，揚起一片細碎的雪沫。

陸野笑著接過她的小鏟子：“小寶兒的羊排，得挑肥瘦相間的。”他走進廚房，灶臺上溫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羊骨湯，“這湯要熬得久，骨髓的精華才都在湯里?！?/p>

廚房里，葉知秋正系著圍裙，小心翼翼地處理著一大塊帶皮的五花肉。“野子，知秋姐在那兒！”暖寶指著廚房的方向，“她在給麥芒弟弟準備過冬的肉！”

葉知秋回過頭，手上還沾著料酒：“野子，暖寶，快來搭把手。這肉要先焯水，去去腥味?！彼龑⑶泻玫娜鈮K放入滾水中，白色的浮沫立刻泛起，“這一步最關鍵，決定了肉的口感?！?/p>

陸野走過去，從她手中接過漏勺：“辛苦媳婦兒，我來?！彼麑⒏∧踩?，肉的腥膻味隨著沸水散去，留下純粹的肉香，“這五花肉肥瘦正好，做臘肉最香。”

里屋傳來消息，陸奶奶擦著手從里屋出來：“野子，腌肉的料都備好了?！彼崎_一個老舊的樟木箱子，里面是滿滿當當?shù)南懔希喊私?、桂皮、花椒、香葉，還有一袋自家種的花椒粉，“這香料是你太姥姥傳的，每年立冬，家里都飄著這股子香味?！?/p>

“奶奶的寶貝疙瘩?！标懸敖舆^香料包，濃郁的辛香撲鼻而來，“去年您腌的臘肉，我在外面想了一整年。”

暖寶趴在灶臺邊，看葉知秋將焯好水的肉塊瀝干：“奶奶，肉會變成臘肉嗎？像電視里那樣掛著？”

“會的。”陸奶奶摸摸她的頭，“要抹上鹽，放進缸里，等它睡上一冬天，醒來就香了?！?/p>

院門口傳來“突突”的聲響，王鐵柱的農(nóng)用三輪車停穩(wěn)了。他跳下車，手里提著個大麻袋，滿臉是笑：“野子！葉丫頭！立冬腌肉，我?guī)Я俗詈玫拇蛀}和高度白酒！這鹽是海鹽，曬了足足三百天，殺腥增香！”

“鐵柱哥，快進來！”陸野接過麻袋，沉甸甸的，“去年你送的白酒，泡的楊梅酒，暖寶還念叨著呢。”

李狗蛋推著平板車緊隨其后，車上堆著整整齊齊的柏樹枝和松針：“這是按你要求準備的，熏肉要用果木的煙，才有獨特的香味。這柏樹枝是我今早去后山砍的，還帶著露水呢！”他沖暖寶擠眼，“小寶兒，叔給你留塊帶皮五花肉，等會你給它抹鹽，說給弟弟的臘肉！”

“我要給麥芒弟弟留最大的塊！”暖寶立刻舉著小手，學著大人的樣子，一本正經(jīng)地給一塊肉抹鹽，盡管鹽粒撒得到處都是。

腌肉的儀式感十足。陸奶奶指揮著，將粗鹽和香料按秘方比例混合。“鹽要多，才能鎖住肉的水分，不容易壞。”她一邊說，一邊示范著如何將厚厚的鹽均勻地涂抹在肉的每一寸肌理上。

陸野和葉知秋負責將抹好鹽的肉一層層碼進大陶缸里。暖寶也擠在旁邊，用小手幫忙按住肉塊，小臉上沾滿了鹽粒，像只小花貓?！鞍职?，肉會疼嗎？”她小聲問。

“不會的，”陸野笑著告訴她，“它在睡覺，睡醒了，我們就會有香噴噴的臘肉吃?！?/p>

王鐵柱負責生火熏制。他在院子里搭起一個臨時的熏肉架，下面燒著柏樹枝和松針。煙霧繚繞中，肉的油脂滴落在火焰上，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，升騰起帶著果木香氣的白煙?！斑@煙熏味，是臘肉的魂?！蓖蹊F柱擦著汗，“聞到這個味，就知道冬天真的來了。”

李狗蛋則在一旁調(diào)配各種口味的腌料?！斑@個是五香的，這個是麻辣的，”他拿出幾個小陶罐，“給小寶兒他爸多做點辣的，下酒！”

傍晚時分，幾十塊碼放整齊的臘肉被掛在了屋檐下。寒風中，它們像一排排褐色的風鈴，等待著冬日的陽光和風雪，將它們慢慢催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