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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除夕的圓，守著團圓的暖（第1頁）

大年三十的晨光剛爬上東山頭，陸野家的院門就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。王鐵柱扛著兩卷門神畫，李狗蛋提溜著一兜煙花，兩人踩著沒膝的積雪往院里擠：“野子！葉丫頭！趕緊把門神貼上——咱村的年，得從這紅彤彤的門神開始！”

陸野正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，手里還攥著半塊揉好的面團：“就來！”他轉頭沖葉知秋喊，“秋姐，把漿糊端來！”

葉知秋系著藍布圍裙，端著熱氣騰騰的漿糊盆出來，發(fā)梢沾著細碎的面星子：“早備好了，就等王哥李哥來搭手。”她抬頭看那兩張門神畫——秦瓊手持金锏，尉遲恭緊握鋼鞭，紅底黑紋，威風凜凜，“這畫兒是新刻的板子？”

“那可不！”李狗蛋踮腳往門楣上掛燈籠，“縣文化館的老周頭親自刻的，說是要給咱村留個年俗念想?！彼牧伺臒艋\，“這燈籠里添了蠟燭，夜里能亮通宵，小寶兒準喜歡。”

暖寶穿著紅棉襖，像個小福娃似的顛顛跑過來：“爸爸！我要貼小福字！”她舉著個巴掌大的“?！弊?，墨跡還沒全干，“老師說‘福’要倒著貼，福氣就到了！”

“小寶兒貼的福最靈?！标懸岸紫聛?，把女兒抱上臺階，“就貼在門環(huán)底下，咱家福氣天天見。”

葉知秋攪拌著漿糊，看父女倆貼福字，嘴角漾著笑：“去年這時候，咱家還沒貼過這么齊整的福字呢?！?/p>

“是啊?！标懸鞍炎詈笠粡堥T神按實，“那時候租著半間倉庫，連年貨都得擠菜市場角落買?！彼D身看向院外，“現(xiàn)在好了，咱有地、有房、有暖寶，還有……”他看了眼正往這邊張望的陸奶奶，“還有奶奶。”

陸奶奶柱著拐杖站在堂屋門口，手里捧著個紅漆木盒：“門神貼好了？該擺供桌了?！彼澪∥∽哌M堂屋，把木盒放在八仙桌上，“這是你爺爺留下的銅香爐，還有咱家傳的老碗碟，今兒個都得擺上?！?/p>

陸野連忙上前扶住奶奶：“奶奶您歇著，我們來?！彼腿~知秋合力把供桌擦得锃亮，擺上三牲（豬肉、鯉魚、公雞）、五谷（新米、玉米、黃豆、高粱、小麥）、水果（蘋果、橘子、紅棗），最后在中間放上爺爺?shù)恼掌Ｕ掌锏睦先舜┲猩窖b，笑得慈眉善目。

“爺爺，咱家過年了。”陸野點燃三柱香，插進香爐，“您看，暖寶長高了，會背唐詩了；咱家稻子收了兩千斤，存折上有了余錢；村里還修了新路，再也不用踩泥坑去鎮(zhèn)上了……”他轉頭對暖寶說，“小寶兒，給太爺爺磕頭。”

暖寶跪在地毯上，小腦袋磕得咚咚響：“太爺爺，我給您拜年啦！祝您在天上吃好喝好，別想我們！”

葉知秋紅了眼眶，伸手抱住女兒：“奶奶，您看，小寶兒多乖?！?/p>

陸奶奶抹了把眼淚：“你爺爺要是看見，得樂出聲。”她顫巍巍點燃蠟燭，“這雙燭，得燒得旺旺的，照得太爺爺路上不黑。”

供桌擺妥，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。王鐵柱的嗓門穿透雪幕：“野子！葉丫頭！來我家吃殺豬菜！”

“就來！”葉知秋應著，轉身往廚房跑，“咱家的酸菜燉排骨也得下鍋了！”

廚房里早支起了大鐵鍋。葉知秋切著酸菜絲，白胖的粉條在溫水里泡軟：“野子，把排骨焯水?！?/p>

“來了！”陸野拎著焯好的排骨進來，熱氣模糊了他的眼鏡，“今年咱家養(yǎng)的黑豬，排骨香得很。”

“那是?！崩罟返岸酥P鍋包肉擠進來，“我家殺的那頭豬，五花三層，我媳婦兒炸的鍋包肉，外酥里嫩！”

“還有我家！”王鐵柱扛著半扇豬肉跟進，“酸菜燉白肉，血腸蘸蒜醬，咱村過年就圖個實在！”

暖寶趴在灶臺邊，小鼻子嗅個不停：“奶奶！什么東西這么香？”

“是小饞貓的年飯?！标懩棠绦χ?，把蒸好的棗花饃掰了一塊給她，“慢點兒吃，鍋里還有?！?/p>

日頭偏西時，院外的鞭炮聲更密了。陸野家的堂屋已擺好了圓桌，紅漆桌面擦得發(fā)亮，十二道菜熱氣騰騰：酸菜燉排骨、鍋包肉、血腸蘸蒜醬、醬燜鯉魚、粉蒸肉、涼拌豬耳朵、香菇炒青菜、蘿卜燉粉條、炸耦合、煎帶魚、雞蛋羹，最后一道是糖瓜——爺爺生前最愛的甜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