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,棉花全部摘完。陸野和葉知秋把最后一筐棉花送到軋花廠,回來的路上,兩人沿著田埂慢慢走。晚風拂過,棉田里殘留的棉絮被卷起來,像飄著朵朵白云。
“你說,”葉知秋靠在陸野肩頭,“等麥芒出生了,咱也教他摘棉花好不好?”
“當然好?!标懸巴爝叺耐硐?,“讓他知道,每一朵棉花,都藏著咱莊稼人的汗;每一件衣裳,都裹著土地的暖?!?/p>
回到家,陸奶奶已把棉花鋪在院中的竹席上晾曬。暖寶蹲在旁邊,小手輕輕撫摸著蓬松的棉絮:“奶奶,這棉花像不像云朵落在地上?”
“像?!标懩棠绦χ?,“等你長大,奶奶教你彈棉花,彈得軟乎乎的,給你做新被褥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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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要彈棉花!”暖寶立刻舉著小手,“給爸爸媽媽彈,給麥芒彈,給太爺爺彈!”
院外的王鐵柱喊:“野子!明早去鎮(zhèn)里賣棉花,咱組個車隊,賣個好價錢!”
“聽見了!”陸野應(yīng)著,轉(zhuǎn)身對葉知秋說,“秋姐,明早你在家歇著,我和鐵柱哥去就行?!?/p>
“不行?!比~知秋搖頭,“我也去。賣了錢,咱一起給麥芒挑衣裳?!?/p>
陸野笑了:“好,一起去。咱們的娃,得穿最暖和的衣裳?!?/p>
夜里,月光灑在晾曬的棉花上,像蓋了層銀紗。陸野坐在院門口的石凳上,望著天上的星星。葉知秋端來杯熱牛奶:“累了吧?”
“不累?!标懸敖舆^杯子,“看著這滿院的棉花,想著明兒個能賣個好價錢,想著麥芒能穿上新衣裳,就覺得渾身是勁兒?!?/p>
葉知秋靠在他肩上:“今年雖然辛苦,但看著棉田從綠變白,看著暖寶從只會跑著玩到能幫忙摘棉,覺得一切都值了?!?/p>
陸野握住她的手:“還有咱爸媽,雖然不在了,但他們肯定看得見??匆娫蹅儼训胤N好了,把娃教好了,把日子過紅火了?!?/p>
遠處傳來王鐵柱的吆喝:“野子!明早五點,村口集合!”
“聽見了!”陸野應(yīng)著,把葉知秋往懷里帶了帶,“睡吧,明天還得早起。”
棉田里的蟲鳴漸密,月光更亮了。處暑的夜,涼而不寒,像裹了床柔軟的棉被。陸野望著院角的棗樹,棗子已紅了半樹,像掛了串小燈籠。他知道,等秋深了,這棗子會甜得醉人;等冬來了,這棉花會暖得人心。
這就是處暑的棉啊——
裹著秋陽的暖,
藏著汗水的甜,
裹著一家人的盼,
裹著歲月的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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