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知秋系著藍(lán)圍裙,熟練地翻著冷面。鐵鍋里的油花噼啪作響,她手腕上的月牙胎記在雪光下泛著金光。
「秋姐,來碗辣湯!」陸野裹著軍大衣跑過來,鼻尖凍得通紅,「再加倆雞蛋!」
「等著!」葉知秋舀了勺熱湯,「你又偷喝白酒了?」她聞見他身上的酒氣,瞪了他一眼,「醫(yī)生說不能喝酒!」
「就一口。」陸野湊過去,用凍紅的鼻尖蹭她的臉,「慶祝咱們結(jié)婚一周年。」
「誰和你結(jié)婚了?」葉知秋嘴硬,卻把辣湯端給他,「趁熱喝?!?/p>
陸野喝了一口,突然咳嗽起來。葉知秋慌了,摸他的額頭:「發(fā)燒了?!」
「沒事?!龟懸白プ∷氖?,「就是……有點困?!?/p>
「陸野!」葉知秋急了,「你別嚇我!」
「秋姐,」陸野從懷里掏出個紅布包,「我有樣?xùn)|西要送你?!?/p>
他打開紅布,里面是枚鉑金戒指,內(nèi)圈刻著「知秋」兩個小字——和他在教堂求婚的那枚一模一樣。
「我……」陸野的聲音越來越弱,「之前那枚在爆炸里丟了,我讓金匠重新打了一枚?!顾嗣~知秋的手腕,「秋姐,嫁給我?!?/p>
「你已經(jīng)求過了!」葉知秋哭著喊,「在青河村,在公海,在醫(yī)院!」
「再求一次?!龟懸靶χ?,「求到我死?!?/p>
「不許死!」葉知秋撲進(jìn)他懷里,「你不許死!你要看著我開第一百家烤冷面店,要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,要……」
「好?!龟懸拔橇宋撬陌l(fā)頂,「我都答應(yīng)。」
雪越下越大,覆蓋了烤冷面攤的招牌。遠(yuǎn)處的村莊里,傳來零星的鞭炮聲。葉知秋抱著陸野,感覺他的體溫在慢慢流失,卻笑得比雪還甜。
「陸野,」她輕聲說,「你知道嗎?我奶奶說過,『知秋,你命硬,一定能等到好時候』?!?/p>
「我知道?!龟懸懊嗣哪槪肝乙仓?,秋姐,我命硬,因為有你?!?/p>
他的手慢慢垂下去。葉知秋抱著他,哭到喘不上氣。
遠(yuǎn)處的雪地里,傳來一陣鈴鐺聲。是送快遞的大叔,他踩著積雪走過來,手里舉著個包裹:「葉姑娘,這是你網(wǎng)購的東西!」
葉知秋抹了把眼淚,接過包裹。拆開后,里面是件紅棉襖——和三年前她在工地穿的那件一模一樣,只是更厚了,袖口繡著「陸野」兩個小字。
包裹里還有一張紙條,字跡是陸野的:「秋姐,穿紅棉襖好看,等天暖了,我陪你回青河村,給你奶奶上墳?!?/p>
葉知秋笑了,眼淚砸在紙條上。她把紅棉襖套在身上,轉(zhuǎn)身看向烤冷面攤的鐵鍋——鍋里的水開了,蒸汽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「陸野,」她輕聲說,「我們的孩子,就叫陸知暖吧?!?/p>
雪還在下,可烤冷面攤的煙火氣,比太陽還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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