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極科考站的鐵皮屋在風雪里抖得像片葉子。徐默把最后一塊壓縮餅干塞進嘴里,看著窗外肆虐的暴風雪,溫度計的指針牢牢釘在零下四十度。
“衛(wèi)星電話還是沒信號?!绷中狈畔率掷锏脑O備,搓了搓凍得發(fā)紅的指尖,“這鬼天氣,別說找什么‘門’,連方向都辨不清?!?/p>
徐默看向墻角的金屬箱,里面裝著從天文臺帶出來的黑色晶片。這東西自從被帶到南極,就沒再亮過,但總在夜里散出絲絲涼意,像塊浸在冰水里的鐵。“再等等,暴風雪總有停的時候?!彼D了頓,補充道,“而且我總覺得,它在等什么。”
話音剛落,晶片突然“咔嗒”響了一聲,表面浮現(xiàn)出淡淡的紋路——不是星藤的雙螺旋,是種從未見過的折線圖案,像無數(shù)道斷裂的光線。
林笑薇的鋼筆立刻有了反應,筆尖自動彈出,在桌面上劃出一道藍光,藍光里浮現(xiàn)出幾個字:“坐標已激活,冰蓋下三千米?!?/p>
“三千米?”徐默皺起眉,“那地方別說人,鉆探機都未必打得進去。”
晶片的紋路突然變亮,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:白茫茫的冰原上,有座半截埋在雪里的金屬塔,塔身上刻著和晶片一樣的折線圖案。影像里的風雪很小,能看到塔下有個方形的入口,被厚厚的冰層封著。
“是廢棄的舊鉆探站?!绷中闭J出了影像里的地標,“上世紀九十年代建的,后來因為冰層異動被棄用了。我來之前查過資料,說那片區(qū)域的冰層下面有空腔?!?/p>
暴風雪在第二天清晨真的停了。徐默和林笑薇穿上厚重的防寒服,背著裝備往舊鉆探站趕。雪地車在冰原上留下兩道轍痕,遠處的冰山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白光,像一群沉默的巨人。
走了大概三個小時,林笑薇突然指著前方:“看!”
雪地里果然立著座金屬塔,塔尖已經(jīng)被冰雪覆蓋,露出的塔身布滿銹跡,但那些折線圖案依然清晰,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塔下的方形入口被冰層封得嚴嚴實實,冰層里凍著些奇怪的東西——像是折斷的金屬管,還有幾片透明的鱗片,折射著彩虹般的光。
“這鱗片……”林笑薇蹲下身,用鋼筆碰了碰冰層,冰層立刻融化出個小坑,“和星藤之冠的記憶晶片不一樣,更硬,更亮?!?/p>
徐默拿出帶來的便攜鉆機,剛想啟動,晶片突然從口袋里滑出來,貼在冰層上。冰層像被燙到的糖塊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,露出下面的金屬門,門上有個凹槽,形狀正好和晶片吻合。
“看來是為它量身定做的?!毙炷丫哆M凹槽,門“嗡”地一聲彈開,一股混合著鐵銹和冷氣的風從里面涌出來,帶著種奇怪的嗡鳴,像無數(shù)根弦在同時震動。
往下走的通道很陡,臺階上結(jié)著厚厚的冰。林笑薇打開頭燈,光柱掃過墻壁,發(fā)現(xiàn)上面刻滿了折線圖案,圖案之間還嵌著些透明的鱗片,在光線下閃閃發(fā)亮?!斑@些鱗片在發(fā)光?!彼焓置嗣[片突然變暗,周圍的折線圖案卻亮了起來,“它們在傳遞能量?!?/p>
走到通道盡頭,眼前豁然開朗——是個巨大的地下空腔,空腔中央懸浮著塊籃球場大的冰塊,冰塊里凍著個銀色的球體,球體表面流動著折線圖案,像個被冰封的星星。
“那就是‘門’?”徐默的聲音在空腔里回蕩。
冰塊突然晃動了一下,表面的冰屑簌簌往下掉。銀色球體上的折線圖案亮起,和晶片、金屬塔上的圖案連成一片,空腔里的嗡鳴聲越來越響,墻壁上的鱗片開始同步閃爍,像無數(shù)只睜開的眼睛。
林笑薇的鋼筆突然飛向銀色球體,筆尖的藍光撞上冰塊,冰塊瞬間裂開無數(shù)道縫。裂縫里滲出絲絲縷縷的白霧,白霧在空中凝聚成個模糊的影子——不是人,不是獸,是團不斷變化的光,光里流動著無數(shù)畫面,卻沒有一個是地球上的場景。
“是‘觀察者’?”徐默握緊了拳頭。
影子突然發(fā)出聲音,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,是直接響在腦子里,像無數(shù)人在同時說話,又像只有一個聲音:“我們不是觀察者,是‘遺落者’?!?/p>
“遺落者?”林笑薇追問,“和星藤、和記憶有什么關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