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!并非外界那凜冽的罡風(fēng),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、被無形鎖鏈?zhǔn)`的窒息感!
當(dāng)那兩名神色冰冷的執(zhí)律弟子如同提拎牲口般,將“氣息奄奄”的林荒從丙字通鋪拖出,扔進(jìn)執(zhí)律殿那間比寒牢更顯陰森的黑冰審訊室時,林荒的心便沉了下去。
審訊室內(nèi)空無一人,四壁是由能吸收光線和聲音的幽冥黑冰砌成,地面光滑如鏡,倒映出他此刻狼狽而“虛弱”的身影??諝庵袕浡环N凍結(jié)思維的詭異力場,讓人的念頭都變得遲滯。
他沒有掙扎,沒有呼喊,只是蜷縮在冰冷的黑冰地面上,劇烈地“咳嗽”著,嘴角不斷溢出暗金色的“血沫”,眼神渙散而“絕望”,將一個重傷垂死、命不久矣的雜役形象演繹到了極致。
然而,識海深處,寂滅真意烙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冰冷運(yùn)轉(zhuǎn),如同最精密的羅盤,計算著一切可能。
是沐冰云發(fā)現(xiàn)了烙印的異常?還是王五那邊出了問題?或者是之前對付張奎的手段留下了蛛絲馬跡?
不,都不像。若是沐冰云發(fā)現(xiàn),來的就不會是執(zhí)律弟子,而是她本人親自出手碾壓。若是王五或張奎的事,審訊不會如此“安靜”。
那會是什么?
時間在死寂的冰冷中緩慢流逝,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。
不知過了多久,黑冰墻壁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暗門。
一名身著玄黑色執(zhí)律長老服飾、面容枯槁、眼神如同萬年寒冰的老者,緩步走了進(jìn)來。他氣息深沉如淵,赫然是一位煉神境中期的強(qiáng)者!僅僅是站在那里,無形的威壓就讓林荒的呼吸幾乎停滯,體內(nèi)的混沌氣流都運(yùn)轉(zhuǎn)艱澀。
老者身后,跟著的竟是那位劉管事。此刻的劉管事卑躬屈膝,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,與平日里的刻薄倨傲判若兩人。
“墨長老,就是此人,名叫林荒,數(shù)月前由南宮瑤師姐從血淵帶回,身份是散修,因身負(fù)冰系靈根被罰入雜役處…”劉管事小心翼翼地稟報著,將林荒的“來歷”和“表現(xiàn)”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,重點強(qiáng)調(diào)其“根基盡毀”、“氣息古怪”、“時常咯血”、“修為始終停滯在煉體七重”,最后總結(jié)道,“…此子雖看似廢物,但來歷不明,留在雜役處恐生事端,不如…”
墨長老那雙毫無感情色彩的冰眸緩緩落在林荒身上,如同兩柄無形的冰錐,瞬間刺穿了林荒所有的偽裝,直抵靈魂深處!
林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結(jié)!他拼命收斂寂滅真意,將荒古吞天體的氣息死死壓制,全力模擬著那混亂、虛弱、帶著死寂的冰系靈力波動,甚至不惜輕微引動體內(nèi)未愈的暗傷,讓臉色變得更加“金紙”,氣息更加“游離”。
墨長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十息。
這十息,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(jì)。
終于,墨長老緩緩開口,聲音干澀冰冷,如同黑冰摩擦:“根基破損,寒氣蝕脈,靈根混雜,確為廢體無疑?!?/p>
林荒心中微微一松,但絲毫不敢大意。
劉管事連忙附和:“長老明鑒!那是否…”
墨長老卻擺了擺手,打斷了他,冰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幽光:“雖是廢體,但能在那般傷勢下于血淵存活,又能在寒牢中撐過數(shù)月…倒也有一分罕見的堅韌?!?/p>
他頓了頓,枯?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黑冰桌面,發(fā)出令人心悸的“嗒嗒”聲。
“近期,‘冰獄試煉’將至,各峰皆需派足人手,充作‘冰引’。”墨長老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,“此子既已半廢,留在雜役處亦是浪費米糧,不如…廢物利用,充入此次丙字‘冰引’序列吧?!?/p>
冰引?!
林荒的心臟猛地一抽!他在雜役處的零星信息中聽到過這個詞!所謂“冰引”,就是冰獄試煉中,被各峰派往冰獄最深處、用以吸引和消耗其中強(qiáng)大冰煞死靈注意力的…炮灰!死亡率高達(dá)九成九!甚至比直接處決更殘忍!
劉管事聞言,臉上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化為更深的諂媚:“長老英明!此等廢物資質(zhì),能為學(xué)宮試煉略盡綿力,已是天大的造化!小人這就去辦!”
墨長老不再看林荒,仿佛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,身影緩緩融入黑冰墻壁,消失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