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“目光”并非實質(zhì),卻比山岳更重,比深淵更沉。它源自劍冢最深處那柄通天徹地的暗金色巨劍虛影,帶著審判萬物的威嚴,冰冷地掃過林荒,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看透。
在這目光的注視下,林荒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塵埃,周身血液近乎凍結(jié),元力運轉(zhuǎn)滯澀,連思維都變得緩慢。手中的破法古劍發(fā)出輕微的嗡鳴,傳遞出敬畏與警惕交織的情緒。無咎劍則沉寂下去,那蘇醒的古老劍靈似乎不愿或無法在此刻顯露。
不能屈服!
林荒猛地一咬舌尖,劇痛刺激著神經(jīng),混沌元力在強大的壓力下瘋狂運轉(zhuǎn),心口的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(zhuǎn),爆發(fā)出吞天噬地的霸道意韻,強行撐開一片屬于自身的領域!
寂滅劍意自主護主,灰黑色的光暈頑強地抵御著那無處不在的恐怖威壓。他緩緩地、極其艱難地抬起頭,目光毫不畏懼地迎向那巨劍虛影的方向。
縱然你代表天地正道,裁決萬物,我林荒之道,乃吞噬萬物,寂滅終結(jié),亦不弱于人!
他的眼神銳利如劍,充滿了不屈的意志和挑戰(zhàn)的鋒芒。
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挑釁,那巨劍虛影微微波動了一下,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壓驟然倍增!
咔嚓!
林荒腳下的地面瞬間龜裂,他的膝蓋猛地一彎,幾乎要再次跪倒,但他死死咬著牙,脊梁挺得筆直,硬生生扛住了這股壓力,嘴角溢出更多的鮮血。
威壓持續(xù)增強,如同整個天地都在排斥他,要將他碾碎。
就在林荒感覺快要達到極限,肉身和神魂都將崩潰之時——
他丹田處的青銅羅盤,再次輕輕一震。
這一次,它沒有散發(fā)出任何強大的波動,反而流露出一絲極其古老、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的……問候般的意念?就像沉睡的巨人被吵醒,翻了個身,嘟囔了一句。
就是這么一絲微不可查的意念流出。
那籠罩林荒的、如同實質(zhì)般的恐怖威壓,驟然一滯,隨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那巨劍虛影依舊矗立在遠方,卻不再投來注視,仿佛失去了興趣,或者……默認了他的存在。
壓力驟消,林荒身體一晃,差點栽倒,急忙以劍拄地,大口喘息,渾身已被冷汗浸透。剛才那一刻,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。
那巨劍意志,絕對遠超金丹,甚至可能更高!若非羅盤那詭異的表現(xiàn),他今日恐怕兇多吉少。
這羅盤,到底是什么來歷?連如此恐怖的劍冢核心意志都能驚退?
他內(nèi)視著丹田處再次沉寂下去的羅盤虛影,心中的疑惑更深。但此刻不是探究的時候。
經(jīng)過這番對抗,他感覺自己的意志更加凝練,與寂滅劍意、混沌元力的融合也更進一層,修為隱隱有突破至筑基中期的跡象。
他收起破法古劍,此劍靈性已馴,日后慢慢煉化即可。然后目光再次投向劍冢深處。巨劍意志不再阻攔,意味著他可以繼續(xù)前行了。
無咎劍(或許該稱其為“誅逆”?)再次傳遞出微弱的召喚感,依舊指向深處。
他服下幾枚丹藥,稍作調(diào)息,便繼續(xù)頂著一路上依舊強大、卻不再有針對性的劍意威壓,艱難前行。
越往深處,地面的劍器越來越少,但每一柄都散發(fā)著令人心悸的波動,至少都是靈寶級別,甚至可能更高。它們插在大地上,如同沉默的墓碑,訴說著曾經(jīng)的輝煌與隕落。林荒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強大劍意,但他沒有再嘗試收取。貪多嚼不爛,得到破法古劍已是天大的機緣,而且這些劍器似乎與那巨劍虛影有著某種聯(lián)系,貿(mào)然觸動恐再生變故。
又前行了不知多久,前方的景象再次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