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驅散了夜的寒意,卻驅不散溪邊村彌漫的恐慌與悲戚。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“天裂”之災,給這個平靜的小村落帶來了巨大的創(chuàng)傷。倒塌的屋舍、哭泣的婦孺、以及幾具沒能躲過空間裂縫余波的冰冷尸體,無聲地訴說著災難的殘酷。
張老丈家的房屋僥幸完好,老人正帶著狗娃盡力幫助鄰里,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哀傷。
林荒站在院中,周身氣息圓融內斂,與周遭的悲愴格格不入。傷勢盡復,修為精進,并未讓他有絲毫喜悅。那場界域風暴絕非偶然,其背后牽扯的因果,恐怕遠超想象。而這凡俗界的眾生,在這等天地偉力面前,如同草芥。
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枚冰冷的“影”字令和描繪著血淚之眼圖案的紙張上。
清虛觀的道人,血淚之眼的殺手……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(lián)?殺手是道人引來的?還是另有人通過其他途徑察覺到了他的異常?
必須查清源頭,否則永無寧日。
他回到屋內,取出那枚黑色羅盤。此物能感應能量波動,或許也能追蹤與之同源的氣息。他將一絲混沌元力注入其中,羅盤指針先是胡亂轉動了幾圈,隨后微微震顫,指向了一個模糊的方向——安瀾城!
果然,線索指向那里。
他又拿出得自黑衣殺手的短刺、丹藥等雜物,仔細檢查。最終,在一個看似普通的藥瓶底部,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極其微小的、以特殊藥液繪制的印記——那是一個簡化的樓閣圖案,旁邊還有一個“柒”字。
“柒號當鋪……”林荒默念。這似乎是某種接頭的暗記?安瀾城內,或許有血淚之眼的聯(lián)絡點?
是時候離開溪邊村了。
他找到正在幫忙搬運碎石的張老丈和狗娃。
“老丈,狗娃,我的傷已無大礙,是時候離開了?!绷只拈_口道。
張老丈一愣,臉上露出復雜之色,既有不舍,也有一絲如釋重負。林荒的存在,對這個平凡的小村落而言,太過不凡,也太過危險。他嘆了口氣:“林小哥……一路保重。”
狗娃則眼圈一紅:“林大哥,你要去哪?還會回來嗎?”
林荒摸了摸狗娃的頭,遞給他一個小布包,里面是幾塊碎銀子和那枚最低等的安神符:“去該去的地方。你好生照顧爺爺,有機會,我會回來看你們?!?/p>
他沒有過多告別,換上那件暗羽斗篷(已稍作改動,顯得不那么突兀),將氣息維持在煉體武夫的程度,便轉身離開了溪邊村,向著安瀾城的方向行去。
腳步看似不快,但每一步邁出,都如同縮地成寸,很快便消失在了村口的晨霧之中。
安瀾城作為邊境大城,城墻高厚,守衛(wèi)森嚴。城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,多是昨夜受災后前來投奔親眷或尋求庇護的周邊村民,兵士們仔細盤查著每一個入城者,氣氛緊張。
林荒混在人群中,低調平凡。輪到他時,守衛(wèi)見他雖面色略顯蒼白,但氣息沉穩(wěn)(偽裝出的煉體境界),不似奸惡之徒,簡單詢問幾句便放行了。
進入城中,一股繁華與混亂交織的氣息撲面而來。街道寬闊,商鋪林立,車水馬龍,但許多角落也能看到昨夜災難留下的痕跡——破損的房屋、臨時搭建的窩棚、以及一隊隊神色肅穆巡邏的兵士。
林荒神識悄然散開,過濾著嘈雜的信息。他先是根據(jù)羅盤的模糊指引,在城西區(qū)域轉了幾圈。羅盤的反應時強時弱,顯然那殺手或其同伙在此地停留過,但具體位置難以pinpoint。
于是,他轉變思路,開始打聽“柒號當鋪”。
安瀾城當鋪不少,但名為“柒號”的卻不多見。費了一番功夫,在一個老街坊口中得知,城北有一條名為“暗巷”的偏僻街道,那里似乎有個老舊的當鋪,門牌號模糊,但老人都叫它“老七當鋪”。
林荒立刻前往城北。
暗巷名副其實,狹窄、陰暗、潮濕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和廉價脂粉味。這里的行人大多神色匆匆,目光閃爍。柒號當鋪就坐落在這條巷子的最深處,門面破舊,招牌上的字跡幾乎難以辨認。
林荒并未直接進入,而是在對面一個簡陋的茶攤坐下,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,神識如同無形的觸須,悄然探向當鋪內部。
當鋪內光線昏暗,只有一個打著瞌睡的枯瘦老朝奉。柜臺后方的簾子偶爾掀動,流露出極其微弱的、與那黑衣殺手同源的血煞之氣,雖然被刻意掩飾,卻瞞不過林荒的神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