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6章 冰魂與殘劍（第1頁）

“轟隆——！?。　?/p>

巨響如同開天辟地的神雷，在死寂的冰窟中轟然炸裂！狂暴的音波裹挾著億萬幽藍冰晶碎片，如同決堤的冰河，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噴濺、激射！

整座冰窟劇烈震顫！穹頂和四壁那些光滑如鏡的幽藍冰面，瞬間爬滿了蛛網(wǎng)般密集的裂痕！巨大的冰棱如同垂死的巨獸獠牙，紛紛斷裂、墜落，砸在冰面上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！

林荒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粒塵埃。巨大的聲浪和沖擊波狠狠撞在他身上，將他本就重傷的身體再次掀飛，重重砸在布滿裂痕的冰壁上！劇痛混合著內(nèi)臟移位的惡心感翻涌而上，他“哇”地噴出一大口帶著冰渣的血沫，眼前瞬間被迸濺的冰晶和彌漫的幽藍寒光充斥！

他死死咬著牙，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紛亂的冰屑，死死盯向冰窟中央！

幽藍的光芒如同實質(zhì)的潮水，從崩碎的冰棺中心洶涌而出，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！那光芒冰冷刺骨，帶著一種凍結(jié)靈魂的純粹死寂，比之前彌漫的寒意強烈了千百倍！光芒中心，一道模糊的身影，緩緩從破碎的冰棺中…坐了起來！

那身影依舊穿著樣式古老簡樸的粗布麻衣，身形略顯單薄，露出的皮膚呈現(xiàn)出一種近乎透明的、毫無血色的蒼白。他（她？）低垂著頭，長長的、同樣毫無生氣的白發(fā)如同冰冷的瀑布，遮住了大半張臉，只露出一個線條優(yōu)美卻毫無溫度的下頜輪廓。

一股無法形容的、仿佛來自亙古冰河紀元的恐怖意志，如同蘇醒的冰川巨獸，隨著那道身影的坐起，轟然降臨！那意志冰冷、死寂、高高在上，漠視著世間一切生靈的掙扎與哀嚎！它如同無形的寒潮，瞬間掃過整個冰窟！

“呃！”林荒悶哼一聲，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瞬間凍結(jié)！思維變得無比遲滯，連體內(nèi)的劇痛都仿佛被這意志強行壓制了下去！他體內(nèi)的混沌能量如同遇到天敵的野獸，瘋狂地躁動、收縮，卻又帶著一種源自本能的、近乎貪婪的悸動！荒古吞天體的本能在這股意志面前，第一次感受到了…食物的誘惑！一種足以讓它徹底蛻變、甚至超脫的…極致美味！

而另一邊，那一直如同沉默磐石般矗立在冰窟邊緣的瘸子，在這股意志降臨的瞬間，身體猛地繃緊如弓！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驟然爆發(fā)出銳利到刺穿虛空的精芒！佝僂的身軀瞬間挺直，一股沉重到令空間都為之扭曲的劍意，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(fā)！

“嗡——！”

他手中那柄一直如同拐杖般拄地的“無鋒”鈍劍，在主人劍意爆發(fā)的剎那，發(fā)出一聲低沉而悠長的、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的悲鳴！劍身上那道巨大的豁口邊緣，那些暗紅如血的銹跡，驟然亮起一絲極其微弱、卻帶著撕裂一切虛妄鋒芒的血光！

瘸子動了！

他拖著那條扭曲的腿，一步踏出！腳下的冰面轟然炸裂，留下一個布滿蛛網(wǎng)裂痕的深坑！他高大的身軀如同瞬間撕裂了空間的距離，化作一道沉重到極致的灰色殘影！不是沖向那剛剛蘇醒的冰棺存在，而是…悍然擋在了蜷縮在地、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林荒身前！

“轟！”

瘸子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萬古神山，重重砸落在林荒與那冰棺存在之間！腳下的冰面再次炸開一圈恐怖的裂痕！他雙手緊握“無鋒”那厚重的劍柄，將那柄布滿銹跡和豁口的鈍劍，斜斜橫在身前！劍尖指向冰棺的方向！

一股沉重、凝練、仿佛沉淀了億萬次殺伐、蘊含著無盡死亡與寂滅氣息的劍域，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！這劍域無形無質(zhì)，卻比那幽藍寒光更令人窒息！它硬生生將冰棺存在散發(fā)出的、凍結(jié)靈魂的恐怖意志洪流，從中劈開！如同分海的礁石，為身后的林荒撐起了一片搖搖欲墜的喘息之地！

“呼…呼…”林荒如同溺水之人重獲空氣，貪婪地大口喘息著，冰冷的空氣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刺骨寒意灌入肺葉。他看著擋在身前那如同山岳般高大的背影，看著那柄斜指冰棺、散發(fā)出沉重死寂氣息的“無鋒”，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！這瘸子…竟然在保護他？！為什么？！

冰窟中央，那從冰棺中坐起的身影，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阻擋驚擾了。他（她？）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抬起了低垂的頭顱。

白發(fā)如同冰冷的絲綢滑向兩側(cè)，露出了那張讓林荒心神劇震、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！

蒼白！死寂！毫無一絲屬于活人的生氣！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睛…沒有眼白，沒有瞳孔！只有一片…純粹的、仿佛能凍結(jié)時間與空間的…幽藍冰晶！如同兩塊萬載不化的寒髓，鑲嵌在那張蒼白的臉上，冰冷地映照著整個冰窟，映照著擋在前方的瘸子，也映照出了瘸子身后林荒那驚駭欲絕的面孔！

那雙冰晶之眸落在瘸子身上時，似乎…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？如同平靜的冰湖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。一種極其復雜、極其微弱、卻又清晰無比的意念波動，如同無形的漣漪，瞬間擴散開來，帶著凍結(jié)靈魂的寒意和一絲…難以言喻的…茫然與困惑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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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…是…誰？”一個冰冷、空靈、仿佛由無數(shù)冰晶碰撞摩擦發(fā)出的聲音，在死寂的冰窟中幽幽響起。這聲音沒有任何情感起伏，如同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(guān)的事實。那冰晶眼眸中倒映著瘸子布滿風霜、扭曲痛苦的臉龐。

瘸子握著“無鋒”的手，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為過度用力而發(fā)出“咯咯”的爆響，手背上青筋虬結(jié)如同怒龍！他看著冰棺中那張熟悉到刻骨銘心、卻又陌生到令人心碎的臉，看著那雙空洞冰冷的冰晶眼眸，巨大的痛苦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，幾乎讓他窒息！

他張了張嘴，喉嚨里發(fā)出嗬嗬的、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，似乎想說什么，卻最終只化作一聲沉重到極致的嘆息。那嘆息中，包含了三萬年的等待，三萬年的痛苦，三萬年的…無能為力。

“我…是誰？”瘸子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雙冰晶眼眸，聲音嘶啞如同銹鐵摩擦，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靈魂的痛楚，“我是…一個…看著你被冰封…卻無能為力…整整三萬年的…廢物！”他猛地抬起布滿厚繭的手，狠狠指向冰棺中那張蒼白死寂的臉，指向那雙毫無波瀾的冰晶眼眸，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悲憤和質(zhì)問：“那你呢？！你告訴我！你是誰？！你還是‘他’嗎？！還是…只是一具…被寒冰凍結(jié)了靈魂的…行尸走肉？！”

“他？”冰棺存在那冰冷空靈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疑惑。那雙冰晶眼眸微微轉(zhuǎn)動，目光仿佛穿透了瘸子痛苦扭曲的臉，落在了他身后…那個同樣擁有著這張臉、卻充滿了痛苦、驚駭、生機與…一種令它本能感到厭惡的吞噬氣息的林荒身上。

當那雙純粹的冰晶之眸鎖定林荒的剎那！

“嗡—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