蟠桃圣母深深地嘆了口氣?!昂湍莾芍圾P凰兒一樣,這里不是我的家鄉(xiāng)。
我還記得天池的霞光,空氣里都甜滋滋的。每吸入一口,仙光就讓我吃個飽,讓我可以安然睡去。
直到……某一天醒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已經(jīng)落在了這里?!?/p>
她看向遠處,悵然若失。
“那就好像把魚扔到岸上,讓它適應用鰓呼吸空氣一樣。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我總是痛苦,不知過了多久,我才開始抽芽。但那芽弱不禁風。我想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瘦弱的蟠桃樹了。
我怕了,我想要回去。你娘降生的時候,我高興壞了,霸占了玄明界最好的洞府,給她喂我好不容易結出來的桃子。那桃子太小了,和我的同族沒辦法比,她沒見過天池的風光,只在我給他講的故事里聽說過,還以為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了。
最好的……我給她天底下最好的……可我認錯了人,讓她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?!?/p>
婉兒沉默。
她還有著“真正的婉兒”的記憶。她還記得那個皮膚蠟黃,手指粗糙的婦人,整日整日地勞作,織布干活,飼養(yǎng)雞鴨,抱怨起來個沒完,能把自己兩個丈夫罵個狗血淋頭,吵架起來八條街都能聽見。
可在她眼中,有著面前這個心喪欲死的婦人從未見過的旺盛的生命力。身為人婦多年,她看向爹——那個書生爹爹——的眼中,仍有著少女般的雀躍與熱烈。
那個有著“瑤池玉姬”那樣雅致稱呼的,卻最終在一座村莊真正生根發(fā)芽的女人,遠沒有她母親想象得那么脆弱。相反,她們骨子里一脈相承了那樣的韌性,好像在故事中顛沛流離,四海為家的女孩。
仿佛一株泥地里打滾,終于盛開的花兒。
“娘她……沒有后悔?!蓖駜盒÷曊f道。“至少最后那段時光是。”
婦人泣不成聲,她想擁抱婉兒,快要觸及到的時候又遲疑了。最終是婉兒抱了上去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她們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。
“你們是為了當年我沒帶走的那些仙光來的吧?”
蟠桃圣母篤定地說道。
“是啊,但它們都在太廟地下。您留下的根系太龐大繁雜,我要給公子找一條……”
“不用了,我告訴你們不就完了?”蟠桃圣母笑了。“目前最方便的一條,就在太陰教總壇底下。你們去就是了?!?/p>
“太陰教?可他們不是……”
“以前是。不過,最近他們惹上了一個大麻煩。據(jù)說……是個不會笑的真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