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俊良感覺自己糟透了。
他勉強駕馭著稀松平常的遁術(shù),狼狽的踏波而行,時不時踉蹌一下,再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。
可是沒有用。向來柔軟溫順的浪潮,如今卻仿佛貪婪無比地舌頭一樣,不停舔舐著他的腳底,阻礙著他的行動。他都能感覺到水底下那些陰惻惻盯著岸上的眼睛。
他只能不停奔跑。
“居師父,快跑啊,他們要跟上來了?!?/p>
一個尖銳的聲音在他頭頂?shù)臉渖翼懫?,急促地說道?!拔依纤苫盍舜蟀胼呑恿耍蓑札垹斪咚且换?,再沒見到過寒江泛濫的情況,沒想到今兒個還見著了……居師傅,別停??!那群蝦兵蟹將要來了?!?/p>
居俊良眼前發(fā)黑。
“你,你說的倒輕巧……呼,呼……你可是,在這林子里活了大半輩子的,我怎么比得上你……”
腳下一滑,眼看居俊良就要跌倒,樹上一個黑影掠過,原來是一只長長的松鼠,抓住了他的衣領(lǐng),不讓他落下去。
“堅持住,居師傅……哎呦,您以后別在店里坐著了,還是多出來活動一下的好啊?!?/p>
哪怕在這種時候,聽到這話,居俊良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“璇州真他娘是個好地方啊。人吆喝,妖買賬,拜完龍王拜城隍,平地涌起三尺浪,天上飛的地上走的,凈跟水里頭的老打仗。
聽說這里比較安寧我才來的,就是來找口飯吃的,唉,結(jié)果店里忙完逃命忙……啥時候是個頭啊。”
松鼠精忍俊不禁?!熬訋煾担@順口溜還一套一套的。別貧了。不就是隔三岔五老有人找事嗎?比起蒼州虞州,我們這已經(jīng)夠太平的了。”
“這也算太平?”
“當然算。等城隍爺和蛟龍爺騰出手來,這幫子蝦兵蟹將都得滾回海里去……小心!”
松鼠精將居俊良向上一提,躲過幾道水箭射擊,順勢將居俊良扔了出去?!白詡€兒逃命去吧,居師傅,我也只能送你到這里了?!?/p>
居俊良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滾,余光瞥見那只松鼠精被幾根夾雜著濃郁水氣的飛叉貫穿身體,眼神一怔。
要殺我的是妖怪,那也是常事。可被妖怪救了……嘿,還是頭一遭呢。
居俊良一咬牙,伸手就要從懷里掏出什么。突然,余光瞟見西北方向天空飛過來一個什么東西,狠狠地砸在水面上,將那群海族妖怪砸了個措不及防。
“呸呸呸,這都什么啊?!?/p>
松鼠精和居俊良都愣住了。定睛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是個穿著玄色官服的年輕人,正一臉嫌棄甩著身上的水滴。明明身受重傷,身體都幾乎被剖開了兩半,卻能看見其中并沒有血肉,而是仿佛紙皮竹骨一般的結(jié)構(gòu),看上去有些瘆人。
居俊良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,小松鼠精先精神起來,沖著對方一陣嚎,哪怕被身上的傷口疼的直倒抽冷氣也顧不上了。“城隍爺,城隍爺!您怎么在這兒???那些魚啊蝦的都給你收拾了嗎?”
什么?居俊良大吃一驚。這半紙半人的家伙,就是枯松嶺的城隍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