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無人在意的第一件小事。
所以柳應(yīng)月也沒注意到,就在她急匆匆地跑過一間茶館時(shí),里面坐著的兩個人族無意中掃了自己一眼,又繼續(xù)開始交談。
“真性大師,你可要救我一救啊?!?/p>
楊錚滿頭大汗,一臉驚慌地對著面前的和尚苦苦哀求。
“那莫鼎已經(jīng)不是人了,是妖魔,是邪道啊。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?他,他居然在大堂之上,拘走了吳道友的魂魄,讓那些妖崽子分食他的尸身?。?/p>
此等罪行,駭人聽聞,天人共怒啊。大師啊,我知金光寺慈悲為懷,普渡眾生,可是亦該有金剛怒目啊。再這么任由他為所欲為下去,璇州百姓,只怕……只怕就要任由這些妖怪們肆意掠食了?。?/p>
真性大師,我一行人欲來璇州斬妖除魔,還璇州一個朗朗乾坤。只可惜勢單力薄,道友們皆死于妖口,如今只留我一人茍活。我已決心和這幫妖孽斗到底,壓上我這條性命。只怕蒼生黎民陷于妖禍之中,被妖人所惑。還望真性大師為了璇州百姓,出手相助啊?!?/p>
楊錚說這話的時(shí)候,全然沒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妖怪坊市中,喝的是妖怪沏的茶。若真如他所說的“妖禍嚴(yán)重”,只怕這杯茶喝完他就得死了。
沒辦法,璇州叫得上名號的修士聚集地都是妖怪們建起來的,也就最近一段時(shí)間管束精怪,讓璇州多了點(diǎn)人族修士的身影。楊錚想要招待這位和尚,還真沒有別的地方好選。
“這……楊施主心懷蒼生之念,慈悲為懷之心,貧僧知曉了。只是,虞州苦戰(zhàn)不下,龍脈鼎危,還有許多同門仍在那邊與羽族僵持。更有摘星樓殺手無孔不入,他們精于易容,悍不畏死,又是人族叛逆,著實(shí)傷了不少師兄弟。師門急召,貧僧不得不去啊、”
形容枯槁的青年僧人為難道。
“哎呀,大師你說得這是什么話,難道璇州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?”
楊錚哪里肯放過這個偶遇的金光寺僧人。妖族光是給他的定金和經(jīng)費(fèi)至今仍在他懷里呢,還有大筆的賞金,讓楊錚垂涎欲滴。
只是自己花費(fèi)了那么大的功夫,好不容易鼓動了包括吳德理的一行人前來璇州搗亂,卻被那莫鼎輕易處置了。
剩下的廢物跑的跑,死的死,都死在那莫鼎和游山君的算計(jì)之下,如今距離妖族所預(yù)想的那樣還差得遠(yuǎn),楊錚哪里肯放棄?
他本來就只是散修,給點(diǎn)甜頭什么事都能做出來,不然也不會被妖族打動。可這樣的貨色,自然也只能蠱惑與他同一層次的蠢材來送死,哪里動搖得了枯松嶺一星半點(diǎn)?
若不是紅頂君有意借此逼迫城隍爺,他們只怕都進(jìn)不了城隍廟。
只是現(xiàn)在好了,這位真性大師給了楊錚一個莫大的驚喜。真是天賜的富貴。
他可是金光寺的高僧,念經(jīng)念壞了腦子。能讓他死在城隍廟,必惹出來金光寺,只怕青云門也護(hù)不住那個莫鼎。
到時(shí)候,妖族能給自己多少賞金……
楊錚越想越心熱,干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,裝作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?!八懔?,既然大師不肯,那我寧愿自己去,死在城隍廟,也不枉和吳道友相識一場。還望真性大師為我收斂尸身,詠經(jīng)往生。”
“哎呀!楊施主,萬萬不可啊……”
真性大驚失色,苦勸不已。最終還是答應(yīng)下來,兩人相伴同行,要去枯松嶺“要個說法”。
長著一對耳朵的茶攤老板收拾桌子,看著他們遠(yuǎn)去的背影,嗤笑一聲。
“第三十七對……一個禿驢,一個賊道,你們能斗得過城隍爺才是有鬼了?!?/p>
它不以為意,接著去招待下一個客人去了。
這就是無人在意的第二件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