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兒有些不忍,拿出貢品里的一塊肥肉,油汪汪的,擦拭墓碑上那些模糊的字眼。一邊擦,她便逐字逐句地念了出來。
“民婦柳氏,死于……嗯?慶奉三年?這是乾朝的年號嗎?大夏的才對吧?誰把這里的故事時間改回去了?我看看,因落水入無底洞而死……哎?”
剛說到這里,莫念突然感覺鬼面令一動,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冒了出來,化做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的形象,看著那塊墓碑,露出嚎啕大哭的神情,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
莫念一愣。這鬼魂他有印象啊。死于無底洞中,他向天尊神像承諾要送歸故里,送鬼還鄉(xiāng)的【游尸還鄉(xiāng)】任務(wù)中,就有這么一只鬼魂。
可年月太久,她幾乎都被磨滅了神智,只剩下一絲還鄉(xiāng)的執(zhí)念,怎么會在這里……啊!
莫念兩手一拍?!拔抑懒?!老爺子是讓我……騙鬼啊!”
“啊?”
婉兒和宋提司一臉迷惑。但跟隨莫念許久,知道他為這事頭痛的大燈謠卻是恍然大悟,沖回車上點了點棺材數(shù)目,探出頭來大喊:“一共二十七口棺材……正好和你始終找不到戶籍的鬼魂對應(yīng)?!?/p>
莫念拍了拍腦門,嘆息不已。
這二十七人,由于神志不清,再加上滄海桑田歲月變遷,連曾經(jīng)的戶籍名都改了名字,莫念實在是不知道怎么送回去。沒想到,老爺子在這故事中,給他們找了一個歸宿。
莫念把這些人的尸身一一請出來,放入棺材里下葬。
書靈在這個世界是有著情節(jié)操作的能力的,婉兒和宋提司設(shè)定“這些人最終回到了自己的故鄉(xiāng)”,這些墳頭就消失在楊柳崗上,回到了他們應(yīng)該回去的地方。
而另一些人,則在這神京城之下,找到了自己的歸宿。
“賊道人,這樣好嗎?”
幫忙挖坑的婉兒把下巴杵在鐵鏟柄上靠著,詢問莫念。“這里……是假的吧?現(xiàn)實里的人,葬在了故事里面,真的可以嗎?”
“至少他們都回家了?!?/p>
莫念削木成碑,插在墳頭上。宋提司伸手一抹,上面便浮現(xiàn)出字跡。在裊裊的香火和貢品中,那些記錄著生平的字跡顯得模糊不清。
“就算是虛假的故鄉(xiāng)也好……該回家了,各位。”
【你完成了一次超度!總計獲得了經(jīng)驗十萬點】
這次的經(jīng)驗不多。主要是因為莫念取了巧,而且這些魂魄神志不清了,很難帶來太多的正面反饋。
但既然老爺子安排他來到這里,說明他也認為莫念不太可能將這些已經(jīng)流離失所太久的鬼魂找到他們的故鄉(xiāng)——或者,即使回去了,也不會有再等待他們回來的人了。
所以,即使是在故事里也好,給他們一個結(jié)局。
結(jié)局……
莫念突然想到了什么,抬起頭?!巴駜耗??你們誰看見婉兒了?”
宋提司和大燈謠對視一眼,搖了搖頭。“沒看見啊,不是說回馬車上拿東西了嗎?”
“……找找,她去哪兒了?”
三人分散開來找,卻始終沒有找到婉兒的蹤跡。莫念越走越遠,深入了楊柳崗深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