嗚——嗚——
蒼茫的號角聲響起,驚醒了寧靜的村莊。四周的人群奔逃,慌忙卻有序,組成了巨大的人流。每一個人眼中都閃爍著驚恐,可動作卻行云流水嫻熟無比。
“妖禍!妖禍來襲了!全體準備!”
一身拼湊起來的盔甲胡亂的困在自己身上,許可夫卻并不覺得可笑。至少他扒出了一身可穿的行頭,不像身側的同僚,有些披掛都不全,只有一柄粗制濫造的武器。
但相對應的,許可夫也要頂?shù)阶钋懊嫒ァ_@讓他的身影變得如同破鑼一般。
“修士,修士大人呢!”他扯著嗓子喊,沒怎么喝過水的喉嚨火辣辣的,幾乎喊破音?!坝姓l知道修士大人和武圣大人們都去哪了?”
可當?shù)孛娴恼饎釉桨l(fā)清晰,地平線上出現(xiàn)了涌動的獸潮,鼻間都能嗅到那些畜生的腥臊味時,還是沒一個人能說出口。
“許是傷勢太重了。”有人低低地說道,帶著慘然和絕望?!霸夙斠豁敯伞!?/p>
眾人沉默。誰都知道,所謂的“頂一頂”,背后的代價是什么。
“那就頂一頂?!?/p>
許可夫下定決心,拿起粗鐵劍和盾牌,走到最前列,不斷敲擊,大呼神武。
這是他以前從軍時學到的小竅門。據(jù)說真正的神武軍出動的時候,大呼神武二字,聲音都能震死一批妖獸。再出動,更是兵鋒所指,無堅不摧。
只可惜,許可夫退役的時候,那曾經(jīng)的神武軍已經(jīng)不復當初的威名了。
見到那號稱來自神武的校尉軍紀面貌何等敗壞以后,同時入伍,如今在軍中苦撐到最后的許可夫不顧上官的苦苦挽留,毅然拿出了銀子,走通了關系,回到了家中務農(nóng)。
直到妖禍的動亂燒到了家鄉(xiāng),他勉強揀齊了披掛,成為了這批民兵的頭領,也是唯一的知兵之人。
可惡,要是揚威將軍仍在,神武軍出動,豈能容忍你們這群孽畜如此猖狂!
心血激蕩,目眥欲裂,許可夫都沒發(fā)覺自己無意間咬破了嘴唇,口中滿是鐵銹味。
“神——武——!”他啞著嗓子,聲音在雷鳴般的地動聲中幾乎渺小到難以聽聞。“神武!”
眾人沉默了許久,隨后,也學著許可夫,敲擊著盾牌,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怒吼,如同要把心肺都嘔出來,魂兒都吼出來。
“神武!”
“神武!”
“神武!”
這群嘈雜的民兵身上,浮現(xiàn)出刺目的紅光,旋即轉深,變成了漆黑的狼煙,扶搖直上,直沖云霄。
任何一個兵家或者武修來,看到這一幕都會瞬間明白,這是這些漢子擠干自己的精血內(nèi)氣,燃燒成熊熊的精氣狼煙,亦稱“血勇”。血勇未散,那么這些漢子就力逾虎豹,瘋狂猛烈。
可這都是有代價的。高明的兵家將領會通過發(fā)號施令控制這些血氣方剛的士兵,謹慎地計算他們血勇之力,恰到好處的激發(fā)和中止。
經(jīng)過日復一日的苦練,真正令行禁止的強軍不僅能憑借一腔血勇獲得極強的戰(zhàn)斗力,就光是精氣狼煙,也能衍生出萬千兇悍的兵家秘術。
但像許可夫這么燒,只怕跟點燃的香一樣,沒過多久就燒盡了,只剩下雪白的灰燼。
但許可夫已經(jīng)無路可走。他只剩下周遭的幾百弟兄,還有手中的劍盾。而自己身后,則是無數(shù)正在逃難的鄉(xiāng)親們。
“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