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籠罩的軍營,白天與陸九淵為軍營將士再次煉制丹藥,幾萬人所需的修煉丹藥,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基數(shù)。連陸九淵七階通幽境的修為,都差點堅持不下來,冥夜更是耗盡了所有的精力精力。
冥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營帳,如往常一般開始修煉玄冥鎮(zhèn)獄勁,以新生的血焰血脈和寒冰之力繼續(xù)修復著破損的經(jīng)脈。經(jīng)過半年時間的修復,冥夜經(jīng)脈已經(jīng)恢復了差不多三成。
血焰在丹田內(nèi)緩緩旋轉(zhuǎn),每一次脈動都牽扯著重組的經(jīng)脈,發(fā)出細微的“噼啪“聲。這是重修這六個月的常態(tài),肉身與新生血脈的融合仍在持續(xù),皮膚下時常泛起細密的血色紋路,如同活物般蜿蜒游走,眉間的血焰印記也在修煉時,閃爍著微光。
帳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,帶著刻意壓抑的顫抖。冥夜神識微動,瞬間映出營帳外墨陽長空的身影:少年裹著洗得發(fā)白的灰布袍,腰間系著鍛魂谷殘存的火紋腰帶,指節(jié)因緊握而泛白。他站在帳簾外許久,直到呼出的白氣在門簾上凝成冰花,才終于抬手叩響木柱。
“進?!摆ひ故栈啬抗猓菩牡难媸栈伢w內(nèi),眉間的血焰印記也悄然黯淡。
墨陽長空踉蹌著踏入,帳內(nèi)暖爐的火光映得他臉色發(fā)青。他盯著冥夜銀白的長發(fā)和眉間妖異的血焰印記。眼前的少年半年前還帶著古銅色的皮膚,如今卻透著冰玉般的光澤,連偶爾閃過的猩紅瞳仁,都帶著非人的妖異美感。
這些日子,他親眼見過冥夜徒手捏碎玄鐵盾牌,見過他在雪地里運功時周身凝結(jié)的血色冰晶,更見過他刀法突破時,刀芒化作血色龍影撕裂蒼穹的景象。
“殿…殿下?!蹦栭L空的聲音干澀,膝蓋一軟便重重跪在冥夜榻前的氈毯上,額頭磕在冰冷的地面,“求您收我為徒!”
叩首聲在寂靜的營帳里格外刺耳。冥夜放下手中的獸骨刀譜,能清晰聽見少年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,以及那心跳間隙中,壓抑不住的仇恨喘息。
這幾個月以來,墨陽長空總是每天早早來到校場,現(xiàn)在邊緣處看著冥夜姐弟修煉??粗ひ挂惶毂纫惶鞆姶笃饋?,向著自己的家族血仇,自己無法修煉的身體,心中的仇恨都像是針一樣扎在他每寸神經(jīng)上。
“起來說話?!壁ひ沟穆曇魶]有波瀾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。他能嗅到少年身上濃重的血腥味。那是長期壓抑仇恨導致的氣血逆行,更能看見他手腕處若隱若現(xiàn)的青色脈絡(luò),脆弱得如同冬日凍裂的薄冰。
墨陽長空卻不肯起,反而以頭搶地:“殿下,我知道自己資質(zhì)愚鈍,天生絕脈無法修煉靈力,但我可以練體,可以像您一樣修煉刀法。我見過您徒手搏殺妖獸,見過您肉身扛住靈器攻擊,求您教我。只要能報仇,讓我做什么都可以?!?/p>
“殿下,我能吃苦,這三個月我每天跟隨軍營的將士一起,負重跑十里雪地,舉石鎖直到手臂脫臼,可我的身體……我的身體還是連最基礎(chǔ)的淬體境都無法踏入……”
少年的聲音陡然哽咽,積壓數(shù)月的絕望如洪水般決堤:“黑袍人殺了我七千多個族人,他們把我爹娘的頭顱掛在鍛魂谷門口,把長老們的靈脈活生生挖出來……我弟弟本是家族百年難遇的火系修煉天才,現(xiàn)在卻因為中毒導致本源受創(chuàng)??晌沂裁炊甲霾涣恕?/p>
他猛地抬頭,雙眼布滿仇恨的血絲,“殿下!您是天縱奇才,您能打破桎梏,求您分我一絲力量,哪怕只有您百分之一的力量,我也能去殺那些畜生!”
冥夜沉默地注視著他。帳內(nèi)的火光跳躍,將少年顫抖的身影投在帳壁上,扭曲成掙扎的剪影。他伸出指尖,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色靈力探入墨陽長空眉心。這是源自吸血鬼血脈的感知力,能瞬間洞悉生靈的經(jīng)脈肌理。
下一刻,他瞳孔微縮。墨陽長空的經(jīng)脈細如游絲,遍布著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,仿佛用薄紙糊成的管道,別說承載靈力,就連最基礎(chǔ)的氣血運轉(zhuǎn)都顯得滯澀。
更致命的是他的丹田,本該是孕育靈力的氣海,此刻卻像枯竭的泥沼,零星幾點靈光如同風中殘燭,隨時可能熄滅。這并非后天損傷,而是天生的的絕脈。這種經(jīng)脈缺陷,不僅無法修煉,連壽元都比常人短上許多。
“你的經(jīng)脈……”冥夜收回靈力,指尖泛起一絲涼意,“比我想象的更糟?!?/p>
墨陽長空的身體猛地一僵,仿佛預感到了什么,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。
“不是不能練體修武,”冥夜緩緩道,聲音如同冰棱斷裂,“是根本無法承受任何能量沖擊。你現(xiàn)在的經(jīng)脈,就像被蟲蛀空的朽木,哪怕我教你最基礎(chǔ)的煉體拳譜,一拳下去也會讓你筋脈盡斷?!彼D了頓,看著少年瞬間煞白的臉,“強行修煉的唯一結(jié)局,就是爆體而亡?!?/p>
死寂籠罩了營帳。暖爐里的木炭爆出火星,驚得墨陽長空渾身一顫。他呆呆地跪坐在地上,眼神從灼熱的期盼漸漸化為空洞,最后只剩下徹骨的寒意。原來不是他不夠努力,不是他吃的苦不夠多,而是從出生起,命運就已經(jīng)為他判了死刑。一個連為家族復仇都做不到的廢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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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少年喃喃自語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鮮血滴落在氈毯上,暈開暗紅的斑點,“我爹是鍛魂谷谷主,我弟弟是百年難遇的火系靈脈,為什么我…為什么我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……”
冥夜看著他絕望的模樣,心中某個角落忽然被刺痛。他想起自己六歲之前時的感受,那種在泥沼中無法掙脫的無力感,與此刻墨陽長空的眼神如出一轍。但他不同,他有僵尸與吸血鬼血脈和前世記憶,而眼前這個少年,只有一副朽壞的軀殼和焚心的仇恨。
“我并非只有體修?!壁ひ购鋈婚_口,銀白長發(fā)在火光下泛著幽光,“你見過我的眼睛,我所使用的血焰,你應(yīng)該猜到了,我并非純粹的人類。”
墨陽長空猛地抬頭,眼中閃過驚疑。他確實見過冥夜偶爾失控的猩紅瞳仁,見過他指尖溢出的血色火焰,那些遠超常理的力量,曾讓他暗自揣測,但從未敢深究。
冥夜沒有避諱,指尖驟然彈出利爪,青黑泛著幽光的指甲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。與此同時,他的瞳孔瞬間化作猩紅,獠牙暴漲而出,一道沉悶的低吼在冥夜喉間醞釀,卻在即將爆發(fā)時被冥夜生生壓下。丹田內(nèi)的血焰感應(yīng)到主人的意志,轟然炸開,一股磅礴的黑暗氣息席卷營帳,將暖爐的火光都壓得黯淡下去。
“我是黑暗深淵的造物,”冥夜的聲音帶著血脈特有的低沉魅惑,“我的力量源自血脈,而非經(jīng)脈。”他看著墨陽長空震驚的表情,繼續(xù)道:“你有兩個選擇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