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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往事如煙（第1頁）

冥夜迎著洛輕影戲謔的目光，血色瞳眸中飛快掠過一絲慌亂，隨即被恰到好處的茫然覆蓋。他故作困惑地撓了撓頭，銀發(fā)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

“圣女殿下說笑了，在下實在聽不懂您的意思。方才在下正在房中研究陣法殘圖，忽聞窗外傳來簫聲，婉轉(zhuǎn)凄涼，動人心弦，這才循著聲音尋來，想看看究竟是誰能吹奏出這般唯美的曲子。”

他刻意加重了“唯美”二字，目光落在洛輕影手中的玉簫上，語氣帶著幾分真誠的贊嘆：“圣女殿下的簫藝真是出神入化，僅憑這一曲，便足以讓云州城所有樂師自愧不如?！?/p>

洛輕影看著他滴水不漏的模樣，眼底的狡黠更濃了。她放下玉簫，指腹摩挲著冰涼的簫身，忽然輕笑一聲：“林公子倒是會說話。”她抬手示意冥夜坐下，“月色正好，不如陪我喝杯酒？”

冥夜猶豫片刻，還是在石凳上坐了下來。庭院里靜得能聽到風吹梧桐葉的沙沙聲，月光透過葉隙灑在兩人身上，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洛輕影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瑩白的玉壺和兩個琉璃酒杯，壺身上雕刻著繁復的云紋，隱隱有靈光流轉(zhuǎn)。她抬手為兩個酒杯斟滿酒液，琥珀色的酒漿在杯中輕輕晃動，散發(fā)出淡淡的清香。

“這是‘忘憂釀’，以中央大陸的忘憂草和晨露釀造，飲之能寧神靜氣?！甭遢p影將其中一杯推向冥夜，自己端起另一杯，輕輕抿了一口，“林公子，你太小看女人的天生感知了?！?/p>

她的目光落在杯中搖曳的酒液上，聲音輕得像夢囈：“從那日凌城主帶你回來時見到你第一眼，我就覺得你的氣息很熟悉。那種藏在冷冽下的孤峭，像極了……像極了十年前在落葉軒青梧閣那個少年?！?/p>

冥夜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，酒液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，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波瀾。他低頭淺酌一口，掩飾著眸中的復雜：“圣女殿下多慮了，在下不過是個尋常修士?！?/p>

“尋常修士？”洛輕影抬眼望他，月光在她眼中投下細碎的銀輝，“尋常修士能從寄生魔種體內(nèi)完整剝離本源精血？尋常修士能一眼看出紫須根的年份和藥性？尋常修士能對聚雷法陣的殘圖了如指掌？”

她一連串的質(zhì)問讓冥夜啞口無言，只能沉默地握著酒杯。

洛輕影見狀，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落寞。她仰頭飲盡杯中酒，玉壺再次傾斜，為自己斟滿：“這里沒有別人，林公子在怕什么？在躲避什么？”

冥夜依舊沉默，指尖無意識地在杯沿畫著圈。他知道洛輕影已經(jīng)起了疑心，但他不能承認，至少現(xiàn)在不能。太初血殿與他母親的淵源太深，稍有不慎，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。

見冥夜始終不愿開口，洛輕影也不再追問。她望著庭院中橫斜的梧桐枝椏，聲音低沉下來，帶著一絲回憶的悠遠：“你知道嗎，我從小就生活在太初血殿的圣殿里，那里的墻壁都是用千年血玉砌成的，終年散發(fā)著淡淡的血氣?！?/p>

“因為我出生時靈脈檢測顯示，是萬中無一的先天血靈脈，族里的長老都說我是太初血殿萬年不遇的天才。從記事起，我就泡在各種珍稀靈藥煉制的藥液中，那些藥液里添加了各種珍惜靈藥……后來我長大才知道，我所用的那些藥液的價值，一年的靈藥價值，都足夠?qū)こＩ⑿薨胼呑有逕??！?/p>

她的語氣很平淡，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，可冥夜卻能聽出其中的無奈。被當作天才呵護，看似榮耀，實則也是一種束縛。

“三歲那年，我突破了淬體十層?！甭遢p影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石桌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，“你應該知道，葬神大陸的修煉體系中，每個大境界最高只有九層?？晌移诖泱w境突破了第十層，打破了萬年未破的記錄。那天，整個太初血殿都在歡呼，長老們說我是血殿的希望，是注定要帶領(lǐng)血殿走向巔峰的人。”

“從那以后，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修煉。四歲突破聚靈境，五歲化勁境，六歲御空境，八歲撼天境……十歲那年，我突破到碎星境，比記載中最快突破碎星境的修士，整整早了五年。十六歲，我不僅突破了通幽境，還領(lǐng)悟了領(lǐng)域。要知道，一萬個通幽境修士里，能領(lǐng)悟領(lǐng)域的也不過一兩個。”

她笑了笑，只是那笑容里沒有半分喜悅：“中央大陸的各大勢力都想拉攏我，天淵皇朝的太子甚至親自來血殿提親，說只要我嫁入皇朝，就能成為未來的皇后。天樞書院的院長也來了三次，說愿意收我為親傳弟子，讓我進入書院最核心的典籍庫修行?！?/p>

“可他們想要的，不過是我身上的天賦，是太初血殿的潛力。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要這些，沒有人關(guān)心我每天修煉十個時辰累不累，沒有人知道我其實很想看看血殿之外的世界?！?/p>

洛輕影再次舉杯，酒液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：“我母親是唯一懂我的人。她是血殿的長老，也是上代圣女洛柔姑姑的摯友，她們的關(guān)系，比親姐妹還要親密。母親常常給我講洛柔姑姑的故事，說她如何聰慧，如何善良，如何在血殿危難之際力挽狂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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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“洛柔”兩個字，冥夜的心臟猛地一縮，握著酒杯的手指瞬間收緊，指節(jié)泛白。他垂著眼簾，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緒，耳尖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，生怕錯過一個字。

“一百多年前，太初血殿發(fā)生了一場內(nèi)亂?！甭遢p影的聲音低沉下來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，“旁系的長老們覬覦殿主之位，勾結(jié)了外部勢力，發(fā)動了叛亂。洛柔姑姑為了保護族人，也為了保護血殿的鎮(zhèn)殿之寶，身受重傷，被迫離開了血殿，從此杳無音信?！?/p>

“母親因為這件事，一直郁郁寡歡。她總說洛柔姑姑一定還活著，說她一定會回來?？芍钡轿野藲q那年，母親臨終前，都沒能等到洛柔姑姑的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