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6章 暗流蟄伏（第1頁）

盛夏的烈日炙烤著天冥王朝的都城，蟬鳴如沸，穿透懸壺閣雕花窗欞，在蒸騰的藥香里攪起陣陣燥熱。廊下的銅制風鈴懶洋洋地晃動，發(fā)出細碎聲響，卻驅(qū)散不了空氣中凝滯的暑氣。冥夜半倚在檀木診床上，冷汗浸透了中衣，指尖捏著的銀針在燭火映照下泛著冷光。這已是今日接診的第三十七位病人，即便有僵尸與吸血鬼的血脈之力輔助，過度消耗的精神力仍讓他眼前泛起陣陣黑霧，太陽穴突突跳動。

“七殿下，城東李大娘的孩子高熱不退。。?！八幫掖遗軄淼穆曇粼谠\室門口戛然而止。冥夜強撐著抬起頭，只見三公主冥雪立在門邊，月白色廣袖繡著金線鸞鳥，身后跟著兩名身披玄甲的侍衛(wèi)，腰間玉佩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。那光芒晃得他瞇起眼，忽然想起前世在手術(shù)室時，無影燈亮起的刺目白光。

“皇姐今日怎么有空？“冥夜收回銀針，動作看似隨意，實則精準地刺入床邊的針匣。王伯立刻遞上一方素帕，他接過擦拭額角，卻在帕子上暈開淡淡的血痕。自從在懸壺閣聲名鵲起，前來拜訪的達官顯貴絡(luò)繹不絕，但冥雪這般鄭重的陣仗還是頭一回。

冥雪屏退左右，袖中滑出一卷泛黃的密報，紙頁邊緣還沾著暗紅的火漆印?！白蛉崭富适盏矫苷?，暗衛(wèi)營在查你?！八D了頓，鳳目緊盯著少年蒼白的臉，眼尾的丹蔻在密報上投下細小的陰影，“禮部侍郎彈劾你以醫(yī)術(shù)惑眾，三皇兄的幕僚更是上書，說懸壺閣不該成為皇子斂財?shù)墓ぞ?。?/p>

診室陷入死寂，唯有墻角銅漏的滴水聲格外清晰。冥夜摩挲著密報上的朱砂批注，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解剖刀劃過人體時的寒意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——意料之中的試探。自從他用七星續(xù)命針救活丞相之女，那些蟄伏在暗處的眼睛就再未移開過。深夜窗外的黑影，藥柜里莫名失蹤的珍稀藥材，還有時不時混入人群的陌生面孔，都在昭示著這場無聲的博弈早已開始。

“讓皇姐費心了?！摆ひ箤⒚軋筝p輕放在燭火上，火苗瞬間吞噬字跡，騰起的青煙在梁間盤旋，“我會小心應(yīng)對的。“他轉(zhuǎn)頭望向窗外排成長龍的病患，人群中偶爾閃過幾縷靈力波動，顯然混著不少刺探的暗衛(wèi)。陽光透過雕花窗欞，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，倒像是他如今的處境——看似光明，實則處處暗藏殺機。

入夜后的懸壺閣歸于寂靜，唯有七皇子專用的偏殿還亮著燭光。冥夜盤坐在床榻上，夜風透過窗欞吹動冥夜衣袍，卻壓不住丹田處翻涌的灼熱。他引動血脈之力，僵尸的陰冷與吸血鬼的熾熱在經(jīng)脈中轟然相撞，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。喉間涌上腥甜，他卻死死咬住下唇，不讓自己發(fā)出半分聲響。

“噗！“一口鮮血噴在床幔上，綻開暗紅的花。冥夜卻笑出聲來，笑聲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，驚飛了窗外的夜梟。三個月來，他每晚都在重復這樣的淬煉。沒有合適的修煉功法，他就以銀針刺激穴位，配合兩種血脈之力強行拓寬經(jīng)脈。此刻丹田處的氣海雖未成型，卻已能勉強容納一絲靈氣，如同干涸的河床終于迎來第一滴雨水。

更令他驚喜的是，隨著對血脈之力的掌控加深，那枚神秘珠子竟開始顯現(xiàn)出特殊能力。每當他集中精神，意識就會被吸入珠子內(nèi)部的神秘空間——血紅的霧氣充斥著珠子內(nèi)部空間。珠子中央處，一座黝黑如墨的祭壇聳立。祭壇之上，一道黑色的卷軸，卷軸散發(fā)著詭異的暗紅的色澤?！靶ゆ?zhèn)獄勁”五個古老的字體散發(fā)著森寒的幽光。冥夜只能遠遠的看著，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無法觸及。

“殿下，該換藥了。“王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，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。冥夜迅速抹去嘴角血跡，運轉(zhuǎn)血脈之力將面色恢復如常，又變成了那個病弱的皇子模樣。看著老人布滿血絲的雙眼，他心中泛起暖意——自從來到懸壺閣，王伯依然一絲不茍地照料他的起居，就像對待當年那個六歲的小皇子。

“王伯，明日去打聽件事。“冥夜接過藥碗說道，冥夜現(xiàn)在雖然體內(nèi)毒素已經(jīng)清除，但他依然要表面維持中毒假象，只有殘廢的他，才不會引起背后陰謀下毒之人的警惕“。天冥王朝的鎮(zhèn)國大將軍，多久回一次皇城？“

老人端藥碗的手微微一顫：“老奴聽聞，蕭將軍常年駐守邊境，上次回京還是三年前。。?！八蝗活D住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，“殿下是說。。?！?/p>

“不錯。“冥夜望向窗外的漫天星辰，蕭震天，那個母妃生前對其有過救命之恩的鎮(zhèn)國大將，或許就是他等待的契機。在原主的記憶里，蕭震天不僅手握三十萬玄甲軍，更是現(xiàn)在能幫助他離開皇城的唯一人選。只有遠離了皇城，遠離了這個陰謀旋渦，他才能活下去，活著去追尋真相。夜風穿堂而過，吹得燭火明滅不定，映得他眼底的寒芒忽隱忽現(xiàn)。

第二日清晨，懸壺閣再度被喧鬧聲淹沒。暑氣還未完全蒸騰起來，醫(yī)館門前已擠滿了人。冥夜剛推開診室門，就見人群中擠出個衣衫襤褸的少年，懷中抱著個高燒昏迷的三歲孩童。少年的粗布麻衣上補丁摞著補丁，腳上的草鞋早已磨破，露出帶血的腳趾?！扒蟮钕戮染任业艿?！“少年撲通跪地，額角磕在青石板上，瞬間滲出鮮血，“我們是從北境逃荒來的，身上實在沒錢。。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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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起來吧?！摆ひ故疽馔醪銎鹕倌辏讣獯钤诤⑼箝g。就在觸到脈搏的剎那，他瞳孔驟縮——孩童體內(nèi)竟有一縷極為微弱的寒毒，與自己所中的三陰絕脈散一模一樣！這寒毒極為隱蔽，若不是他身懷雙重血脈，而且自己也被此毒折磨了整整六年，加上他被僵尸、吸血鬼血脈改造后的身軀感知遠超常人，他都差點無法察覺。

“你弟弟的病我治。“冥夜收回手，目光掃過少年，對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。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，“不過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。北境最近可曾發(fā)生過什么怪事？比如。。。有人無故暴斃，尸體卻毫無傷痕？“

少年渾身一震，正要開口，卻被突然闖入的侍衛(wèi)打斷?！胺畋菹轮家?，宣七皇子即刻入宮！“為首的金甲侍衛(wèi)展開明黃圣旨，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，目光如刀般掃過冥夜，“禮部彈劾一事，陛下要親自過問。“

診室中，藥柜上的銅鈴在穿堂風中輕輕搖晃。三歲孩童安靜的躺在榻上，冥夜已經(jīng)為這孩童壓制了體內(nèi)所有毒素，兩三年內(nèi)基本不會出任何問題。以冥夜如今的狀況，動用其他手段為孩童驅(qū)毒，只會給冥夜帶來無盡的麻煩。

冥夜望著圣旨上蜿蜒的蟠龍紋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——該來的終于來了。他轉(zhuǎn)頭看向王伯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：“去查那個北境少年的底細，重點查他是否與蕭將軍府有關(guān)?！?/p>

當輪椅碾過青石板路時，冥夜回望懸壺閣的飛檐。晨霧未散，醫(yī)館門前的人群依舊熙熙攘攘，討價還價聲、孩童啼哭聲、郎中的吆喝聲混作一團。卻無人注意到少年眼中翻涌的寒芒，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，看似平靜，實則暗流涌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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