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雷在帳外炸響時,冥夜的第九枚銀針正刺入最后一名士兵的涌泉穴。針尖沒入的剎那,士兵腳踝處暴起的紫黑青筋猛地收縮,溢出的黑血暈開,猶如一朵盛開的死亡之花。他撤回手時,指尖的青紫色已蔓延至小臂,喉間涌上的甜腥被強行咽下,只化作唇角一絲極淡的血跡。
“殿下!”蕭震天沖上前時,冥夜已癱倒在輪椅上,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,只有雙眼還亮得驚人。九名被救回的士兵雖未痊愈,但脖頸處的幽紫青筋已褪去大半,均勻的呼吸聲在死寂的營帳里顯得格外清晰。陸九淵探過士兵脈門,玉笛上的蘭花紋路亮如星火:“三陰之力被強行壓制在四肢百骸,雖未根除,卻已無性命之憂。醒來后,會如同尋常一般無二”
蕭長風捏碎手中毒晶,赤紅劍意震散殘余毒霧,看向冥夜的目光已從輕視轉為凝重:“這玄黃九針……當真是你自悟?”少年閉上眼,聲音虛弱卻堅定:“久病成醫(yī)罷了?!陛喴蜗碌陌导y突然亮起微光,悄無聲息地將他袖口滲出的毒血吸入夾層——那是他用秘銀打造的“鎖毒陣”,此刻陣眼符文已黯淡過半。
“移駕中軍帳!”蕭震天揮退軍醫(yī),親自上前欲推輪椅,卻被冥月搶先一步。少女扎著雙丫髻,踮腳抓住輪椅把手,聚靈三層的靈力注入掌心,那架看似沉重的輪椅竟被她推得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!捌叩芪襾硗颇悖 彼y鈴般的聲音里帶著驕傲,發(fā)間銀鈴隨著步伐輕響,驚得帳外三目紫鱗鷹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嘶鳴。
中軍大帳內,青銅香爐焚著驅毒的靈草,卻壓不住彌漫的藥味。蕭震天按劍而立,玄鐵戰(zhàn)鎧在燭火下泛著冷光:“諸位,自月前軍營水源被投毒以來,已有三千七百一十四名士兵中毒,其中千余人喪命……”他指向墻上懸掛的軍防圖,紅點密布如繁星,“而這位七殿下,在三個月內以玄黃九針救治數千人,今日更以針法力挽狂瀾?!?/p>
陸九淵撫須頷首,星象竹簡在案上展開:“方才老夫查過,殿下的針法不僅能鎖毒,更能逆推經脈,實乃醫(yī)道神技?!笔掗L風雖未言語,卻將赤紅長劍插回劍鞘,默認了這一說法。之前嘲諷的凌霄弟子此刻垂首而立,臉頰漲得通紅。
“殿下,”陸九淵突然看向冥夜,“方才聽你提及‘三陰絕脈散’,此毒霸道至極,為何士兵所中之毒卻是稀釋過的?”
冥夜被冥月扶著喝了口溫水,蒼白的臉頰稍緩血色。他轉動輪椅靠近地圖,指尖點在標注水源的位置:“諸位請看,軍營水源引自青陽城西北的落霞溪。三日前,末將在溪底淤泥中發(fā)現了這個。”親衛(wèi)呈上一個玉盒,里面躺著些許灰黑色粉末,遇空氣便泛起幽藍熒光。
“冥蛉粉!”陸九淵失聲驚呼,玉笛重重敲在案上,“此粉產自南疆萬蠱迷淵,能引動陰寒之物,是煉制三陰絕脈散的藥引!”蕭長風猛地站起,焚天劍意震得帳頂簌簌落灰:“你是說,敵人先用冥蛉粉污染水源,再以稀釋的三陰絕脈散投毒?”
“正是?!壁ひ拐归_另一張圖譜,上面畫著扭曲的藤蔓與冰蠶,“完整的三陰絕脈散需以幽影冰蠶毒液、三陰蝕心蠱毒、玄陰魔藤汁液煉制,三者皆為至陰之物,煉制時需百萬陰魂之力催動,非大宗派不能為?!彼讣鈩澾^圖譜,“而士兵所中之毒,寒毒偏重,蝕心蠱與玄陰藤的份量卻不足一成,顯然是被人刻意稀釋過?!?/p>
帳內死寂如墳。蕭震天捏碎虎符邊緣,沉聲道:“敵人不惜動用冥蛉粉,卻只用稀釋毒素……難道他們的目標不是士兵?”冥夜抬眼,漆黑的眼眸映著燭火:“我亦是如此猜想。三陰絕脈散珍貴無比,若要屠營,直接下毒即可。如今這般做法,更像是……”
“像是在圍困!”蕭長風突然握拳,赤紅劍意透體而出,將案幾劈成兩半,“血影閣之前數次追殺殿下,如今又在軍營下毒……背后定有更大的陰謀!”他腰間青銅令牌紅光連閃,“我派弟子追查時,發(fā)現毒源指向南疆蠱王王宗,幽冥殿。但途中遭遇神秘勢力伏擊,三名化勁境弟子生死不明!”
陸九淵取出青銅羅盤,指針瘋狂旋轉:“老夫的星象推演亦顯示,此事牽涉甚廣,絕非血影閣一家所為?!彼聪蜈ひ?,“殿下既有此見識,想必已有解毒之策?”
少年從輪椅夾層取出泛黃紙箋,上面用朱筆寫著藥材圖譜:“此毒需以陽克寒、以生破蝕、以靈解困。晚輩擬了一方‘九陽清魂丹’,主藥為玄參赤陽草、回魂花、通靈葉,輔以龍涎香、火蠶砂等物,可化三陰為九陽?!?/p>
“赤陽草生于火山口,百年一開花;回魂花長在死氣彌漫之所,需以生人血澆灌;通靈葉是通靈古樹的嫩芽,三千年一落……”青崖看著紙箋,白發(fā)無風自動,“每一味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,且煉丹需九陽真火催動,否則藥引不融,反成劇毒!”
“晚輩確無靈力煉丹?!壁ひ固谷怀姓J,目光轉向陸九淵,“但聽聞供奉乃丹道大宗師,若能得您相助,以青云靈力模擬九陽真火,或可成丹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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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九淵捻須沉吟,玉笛在掌心轉出半圈。帳外的三目紫鱗鷹突然發(fā)出長鳴,爪下的地面裂開細縫:“好!老夫應下了。不過藥材……”他看向蕭長風,“青陽城最大的‘萬寶樓’或許有存貨,但湊齊至少需一日一夜?!?/p>
“我派弟子即刻出發(fā)!”蕭長風扯下令牌,拋向身后弟子,“以凌霄宗名義,萬寶樓若有存貨,盡數買下;若無,便啟動傳送陣去周邊城池!”他身后的凌霄弟子領命而去,赤紅劍光劃破雨幕,驚起一片鴉雀。
冥夜低頭書寫丹方,清秀的字跡力透紙背。當寫到“火蠶砂”、“九幽玄參”時,陸九淵探身細看,突然驚道:“你這丹方……竟用毒引毒?”
“不錯?!壁ひ狗畔鹿P,咳出一口黑血在帕子上,“三陰絕脈散以陰寒為基,若強行以純陽丹藥壓制,恐會引發(fā)三陰共鳴。晚輩此丹,是以極微量的冥蛉粉為引,以九幽玄參中和,才能使得九陽之力精準破毒?!彼麑⑴磷硬厝胄渲?,“當然,此乃險招,需煉丹時精準控火,稍有差池,便是萬劫不復?!?/p>
蕭震天看著少年蒼白卻堅定的臉,想起他雙腿的紫黑紋路,突然抱拳行禮:“殿下以身為餌,救萬千將士,蕭某……佩服!”陸九淵亦起身拱手:“老夫定當全力以赴?!壁ぴ伦еひ沟囊滦?,大眼睛里滿是擔憂:“七弟,你不會有事吧?”
少年摸摸她的頭,嘴角勾起一絲蒼白的笑:“放心,九皇姐。”輪椅下的暗紋再次亮起,將他體內翻涌的毒血逼入手指。無人看見,他藏在袖中的左手,正用銀針劃破指尖,將一滴紫黑血液滴入玉瓶。
帳外暴雨如注,沖刷著軍營的泥濘。蕭震天望向地圖上逐漸蔓延的紅點,又看向冥夜輪椅下若隱若現的秘銀紋路,心中暗道:“這孩子……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?”而此刻的冥夜,正望著雨幕中三目紫鱗鷹遠去的方向,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冷冽——他知道,敵人的真正目標,從來不是這些士兵,而是他。從他踏出皇城開始,他又到哪里,殺手就出現在哪里。幕后黑手的目標,十有八九是他自己。以及他手中的玄黃九針。這也是他引誘幕后黑手現身的誘餌。
陸九淵鋪開丹爐圖譜,玉笛點在爐眼位置:“此爐需以玄鐵為基,融入九陽晶石,方能承受真火。”蕭長風召來鐵匠,命其立刻打造。冥夜則取出一枚枚銀針,在燭光下仔細擦拭——這些銀針上還殘留著士兵的毒血,卻被他用特殊手法提煉出毒素,這些毒素,將成為他機關輪椅中的又一大殺器。
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雨幕時,萬寶樓的魔梟傳書恰好抵達。蕭長風展開信紙,臉色凝重:“赤陽草、回魂花皆有,但通靈葉……萬寶樓主說,三日前被一神秘人買走,那人用的是南疆蠱王宗的‘蠱王令’?!敝劣凇熬庞男ⅰ?,據萬寶樓傳來的消息,在離軍營三百里外的一處陰煞之地,被當地人稱作“毒魂潭”,此處常年陰氣繚繞,尋常修士進入,都會實力大損。
冥夜轉動輪椅,指尖的銀針突然刺入案上的冥蛉粉:“蠱王令……看來,我們的猜測沒錯?!彼聪蜿懢艤Y,“陸前輩,沒有通靈葉,丹方需做調整。”,我的血脈,經過了這么多年以我血脈為引,或能成丹”。至于九幽玄參……冥夜話還沒說完,“我這就安排人過去毒魂潭”,蕭震天在一旁接過話。說完,轉身去安排人手了。
陸九淵看著那枚詭異的銀針,又看看冥夜袖口滲出的紫黑血跡,突然明白過來——這孩子早已將自己當成了丹引!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,只有雨水敲打帳頂的聲音,如同死神的鼓點。而冥夜只是安靜地坐在輪椅上,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,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堅定,仿佛早已預見了這場以命相搏的丹道之戰(zhà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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