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的金線劇烈震顫,云綺月沒有追查那股拉扯的力量,而是猛然收手。金光如絲線斷裂般縮回她的掌心,只留下一絲微熱在皮膚下流轉。她閉上眼,呼吸放緩,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。
那股力量還在奔涌,像春汛時漲滿山澗的溪流,沿著她經(jīng)脈的走向疾馳而行。它不再陌生,卻也遠未馴服。她能感覺到每一寸骨骼、每一條血脈都在承受著擠壓與重塑的壓力。她不再抗拒,而是順著這股洪流的節(jié)奏,一點點引導它繞過紫府關竅,緩緩歸入周天循環(huán)。
第一圈運行極慢,幾乎寸寸受阻。到了第三圈,靈流已開始聽從意念牽引,變得溫順起來。她察覺到這力量并非單純的靈力,其中夾雜著某種更為古老的氣息——像是從大地深處升起的脈動,又像是星子垂落時的低鳴。它不急不躁,自有其律動。
她睜開眼,目光清亮。
祭臺上的符文早已歸于平靜,藍金色的紋路隱沒在石面之下,唯有中央的引星石靜靜懸浮,表面光潔如初。葉凌軒站在三步之外,劍已斷刃,一手撐地,另一手仍保持著結印的姿態(tài)。他抬頭看她,眼中沒有疑問,只有等待。
柳萱兒靠在石柱旁,臉色泛白,卻沖她笑了笑:“你剛才……停了有半炷香那么久?!?/p>
“不夠?!痹凭_月輕聲道,“我還不能完全掌控它?!?/p>
她說完,抬起右手,掌心向上。一縷靈光自指間溢出,凝聚成豆大的光球,浮在空中不動。她盯著那團光,控制著輸出的力度,不讓它膨脹,也不讓它熄滅。這是最基礎的靈力凝形術,入門弟子都能做到??扇缃裼眠@股新得的力量施展出來,連空氣都微微發(fā)緊。
片刻后,光球穩(wěn)穩(wěn)維持原狀。
她松了口氣,轉頭看向右側一根斷裂的石柱。那是之前陣法暴動時崩塌的,斷口參差,裂痕深入基座。她隔空虛按,掌心金紋一閃,一道柔和的光波擴散而出,落在斷柱之上。
眾人屏息。
只見碎石邊緣竟開始緩慢蠕動,像是被無形之手輕輕撫平。裂縫合攏,塵屑回落,原本歪斜的柱體竟直立起來,雖未能恢復如初,但已能看出完整的輪廓。整個過程無聲無息,仿佛時間倒流了一瞬。
柳萱兒張了張嘴,沒發(fā)出聲音。
葉凌軒緩緩站直身體,目光落在云綺月身上。他方才感受到那一瞬間的能量波動,并未外放張揚,卻精準得如同刀削斧刻。這不是蠻力,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控。
“你能修復實物?”他問。
“只是嘗試。”云綺月收回手,眉宇間透出一絲疲憊,“還做不到完整復原,只能讓破損處重新接續(xù)。但這說明……”她頓了頓,“這股力量不僅能用于攻防,還能影響物質本身的存在狀態(tài)?!?/p>
柳萱兒撐著石柱想站起來,試了兩次才勉強站穩(wěn):“也就是說,以后我們要是摔了法寶,不用找匠人,直接讓你摸一下就行?”
云綺月終于笑了,走上前扶住她手臂:“等我能穩(wěn)定輸出再說?!?/p>
葉凌軒走過來,站定在她身側。他的右臂仍有裂痕般的靈光游走,那是透支留下的傷。但他語氣平穩(wěn):“你現(xiàn)在感覺如何?能支撐多久?”
“至少一個時辰內不會失控。”她答,“但它仍在變化,我需要更多時間去理解它的本質。”
三人沉默片刻。方才的震撼漸漸沉淀下來,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認知:他們之中,終于有人觸碰到了超越現(xiàn)有境界的層次。
柳萱兒靠著云綺月的肩膀,低聲說:“接下來是不是該動手了?魔族既然已經(jīng)蘇醒,肯定不會坐等我們準備完畢。”
葉凌軒點頭:“趁他們尚未集結,主動出擊才是上策?!?/p>
云綺月沒有立刻回應。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,那層薄光暈依舊縈繞不散,隨著呼吸起伏。她記得剛才金線震顫的剎那,那股來自殿外的波動并不單一。它不只是某個存在的蘇醒,更像是連鎖反應的開端。
“不行?!彼K于開口,“我們現(xiàn)在貿然行動,只會陷入被動?!?/p>
葉凌軒皺眉:“你擔心陷阱?”
“不是陷阱的問題。”她抬眼望向幽暗的走廊,“那股波動是從山體深處傳來的,但它觸發(fā)的不止一處。我能感覺得到,周圍的地脈正在產(chǎn)生共鳴,就像……鐘被敲響后余音擴散。如果我們現(xiàn)在追出去,很可能只打到影子,而錯過真正的源頭。”
柳萱兒聽得有些吃力,但仍努力理解:“你是說,魔族藏得很深,而且可能不止在一個地方活動?”
“有可能?!痹凭_月點頭,“更重要的是,我現(xiàn)在掌握的力量還不足以應對全面沖突。它可以修復斷柱,可以穩(wěn)定靈流,但我還不知道它的極限在哪里,也不知道使用過度會不會帶來反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