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霧在溪面鋪開,像一層薄紗貼著水面滑行。葉凌軒站在洞口石棱后,手指扣住劍柄,指節(jié)微微泛白。他沒有動,只是盯著那塊突出的巖石——腳印還在,邊緣已被夜露浸軟,但痕跡未亂。
云綺月從身后輕輕走來,腳步極輕,落地時膝蓋微彎卸力,沒發(fā)出一點聲響。她手里攥著一張符紙,邊緣已被指尖摩挲得有些發(fā)毛,那是她昨夜畫好的無痕探查符。
“你去布陣?!彼吐曊f,“我來換藥?!?/p>
葉凌軒側(cè)頭看了她一眼,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角黃紙。他點頭,轉(zhuǎn)身沿著巖壁外側(cè)低身前行,身影很快沒入林間暗處。
云綺月返回洞中時,柳萱兒仍在昏睡,呼吸平穩(wěn)。她走到角落,取出藥箱,打開時發(fā)出輕微的咔噠聲。那聲音在寂靜的山洞里顯得格外清晰。她故意放慢動作,將幾瓶藥劑依次擺出,又拿起一塊干凈布條,折了兩折,才起身走向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。
那人正靠著石壁假寐,聽到動靜睜眼,眼神清明,語氣自然:“云師妹,這么晚了還要換藥?”
“是?!彼紫律?,伸手探向他綁帶,“傷口滲血了,得重新包扎?!?/p>
他抬起手臂配合,神情坦然。云綺月低頭檢查,手指觸到他腕部時頓了一下,順勢將符紙夾在指間,借著衣袖遮掩,迅速貼進他玉佩內(nèi)側(cè)的凹槽。那玉佩溫潤,符紙嵌入后幾乎看不出異樣。
“好了?!彼帐?,把舊布條卷起放進藥箱,“明早再看情況?!?/p>
他點頭致謝,語氣溫和,“辛苦你了?!?/p>
云綺月笑了笑,回到原位坐下,閉目調(diào)息??伤⑽凑嬲攵?,而是將一絲神識悄悄纏上那張符紙。時間一點點過去,火堆噼啪響了一聲,火星濺出,在地上熄滅。
子時三刻,她忽然察覺掌心一顫。
極細微的震動,像是水底沉石被輕輕敲了一下。她不動聲色,卻在心中記下方向——正是溪邊那塊巖石所在的位置。
她睜開眼,看向洞口。葉凌軒還未回來。
半個時辰后,他悄然回返,腳步比去時更輕。他在她身旁坐下,聲音壓得極低:“隱息符裂了,一道在上游石灘,一道在樹根凹處。不是自然損耗,是被人觸發(fā)后強行壓制過波動?!?/p>
云綺月點頭,低聲道:“我也感應(yīng)到了。有人在用靈息傳訊,頻率很短,像是回應(yīng)某種指令?!?/p>
“現(xiàn)在能確定是他?”
“還不能?!彼龘u頭,“我們需要看見?!?/p>
葉凌軒沉默片刻,“那就設(shè)局?!?/p>
第二日清晨,云綺月當著幾人的面翻看地圖,眉頭緊鎖。她指著南嶺方向,語氣遲疑:“這條道偏僻,但繞得太遠。若走北谷,雖近卻易埋伏……我們到底該往哪邊?”
那人站在稍遠處,原本正在擦拭佩刀,聞言抬眼掃了一眼地圖,隨即低頭繼續(xù)磨刃,仿佛毫不在意??删驮谠凭_月收起圖紙的瞬間,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他的右手停頓了一下,刀鋒在石上劃出半道歪斜的痕跡。
傍晚,他獨自走出山洞,說要去透口氣。
云綺月與葉凌軒早已等在上游石林。兩人藏身于兩塊巨巖之間,屏息凝神。月光灑在溪面上,映出碎銀般的波光。風吹過草叢,發(fā)出沙沙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