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的麻意尚未散去,云綺月將輪值冊翻到那頁補錄之處,重新壓在碎玉之下。布巾微顫,玉簡傳來一陣極輕的波動,像是回應某種牽引。她閉了閉眼,再睜時目光已沉。
“這行字不是為了掩蓋什么?!彼吐曊f,“是有人故意留下的?!?/p>
葉凌軒蹲下身,劍柄拄地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:“若為示警,為何不寫得更明白?”
“因為不能?!绷鎯嚎恐_邊緣,聲音比剛才穩(wěn)了些,“寫下的人,可能就在玄音宗里,甚至已經(jīng)被盯上了。他只能用這種方式,把消息藏進一堆尋常記錄里,等真正能看懂的人來發(fā)現(xiàn)?!?/p>
云綺月點頭:“補錄的時間在丙戌日之后,正是魔氣開始呼應北冥寒淵的時候。那一刻,封印松動,某些被壓制的東西蘇醒了——包括這個人的意識?!?/p>
葉凌軒沉默片刻,終于開口:“那就只有一個方向可走。”
三人圍坐于殘破石臺旁,四周文書碎片尚未收盡,空氣中仍有淡淡的焦味混著靈力殘息。云綺月將所有線索重新歸類:漆皮卷軸、黑玉簡、木匣夾層上的刻痕,還有那本看似普通卻藏有玄機的輪值冊。
“七十二?!彼畛瞿莻€數(shù)字,“我們之前以為是倒計時,但如果是從‘子時初啟’算起呢?霜降前三日,天地陰氣最盛,正是血祭最適合開啟的時刻。七十二個時辰,剛好九天?!?/p>
柳萱兒皺眉:“也就是說,我們現(xiàn)在只剩不到八天?”
“而且必須趕在玄音宗徹底閉山前進去。”云綺月抬眼看向葉凌軒,“你知道巡查使的通行符令樣式嗎?我需要模仿它的靈紋走向?!?/p>
葉凌軒從懷中取出一枚淡紫色符紙,邊緣已有燒灼痕跡:“這是去年互查時帶回的副本,雖不能用,但紋路清晰。你若要偽造氣息,需以自身靈力為引,繞三重回環(huán),最后一點落于心脈處激發(fā)共鳴?!?/p>
云綺月接過符紙細看,指尖輕輕劃過主紋線。她閉目凝神,一縷靈力自指尖滲出,在空中緩緩勾勒出相似軌跡。片刻后,一道微弱光痕浮現(xiàn),隨即隱沒。
“差不多了?!彼犻_眼,“只要我不主動催動高階法訣,短時間內(nèi)不會被識破?!?/p>
“我跟你一起?!绷鎯毫⒖痰?,“最近玄音宗確實在傳新編琴譜,說是從古調(diào)中復原而來。我去打聽這個,合情合理。你在明,我在暗,萬一你被帶離視線,我也好接應?!?/p>
葉凌軒搖頭:“不行。你們兩個都太顯眼。柳萱兒肩傷未愈,走路仍有滯澀,一旦被人盯上,動作破綻會暴露。而且你不懂他們門內(nèi)的禮數(shù)規(guī)矩,幾句話就能露餡。”
柳萱兒張了張嘴,還想爭辯。
“所以?!比~凌軒繼續(xù)說,“我留下?!?/p>
云綺月猛地抬頭:“你說什么?”
“我在外圍潛伏?!彼穆曇魶]有起伏,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,“你們進去查探,我在外接應。一旦信號不對,我能最快反應。若是你們雙雙被困,里面沒人知道情況,外面也沒人能救?!?/p>
空氣一時凝住。
良久,云綺月緩緩點頭:“好。但你要答應我,沒有收到撤離信號前,不準擅自行動。哪怕看到我被抓,也不能硬闖。否則整個計劃都會崩?!?/p>
“我知道分寸?!比~凌軒看著她,“三聲輕咳是警戒,兩聲急促是撤離,一聲長嘆是陷阱確認——我記得?!?/p>
柳萱兒咬了咬唇,忽然笑了下:“那我要是緊張得咳嗽怎么辦?”
“那就別咳?!比~凌軒難得地回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