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漆大門在身后合攏的剎那,云綺月的手指仍貼在懷中布囊上。她沒有后退,也沒有低頭,只是將脊背挺得更直了些。
莫長老站在廊下,臉上那抹笑意還未散去?!皷|西帶來了嗎?”他又問了一遍,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,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壓迫。
“我?guī)淼牟皇墙o你的。”云綺月開口,語調(diào)平穩(wěn),“是交給掌門的。”
莫長老眼神微閃,往前半步:“掌門已歇,深夜不便見客。你若有事,明日遞了文書再議?!?/p>
“若等明日,”她盯著他眼睛,“紫霄仙門恐怕連燒文書的香爐都要被魔氣浸透了?!?/p>
空氣凝了一瞬。
莫長老臉色沉下來:“放肆!你一個小小弟子,竟敢在此胡言亂語?還不速速交出手中之物,由我代為查驗!”
他伸手便抓。
云綺月猛地向后一退,腳跟抵住石階邊緣,左手迅速將布囊壓進胸口衣襟深處?!斑@信件若毀在我眼前,”她聲音陡然拔高,“全門上下都會知道,是你莫長老親手攔下了關(guān)乎宗門存亡的證據(jù)!”
莫長老動作一頓。
她不等他再動,轉(zhuǎn)身面向庭院深處,朗聲道:“弟子云綺月,奉掌門親口允諾,攜要情求見!若掌門不敢聽真言,則我不介意立于此地,當(dāng)眾誦讀這些與魔族勾結(jié)的交易記錄——讓所有弟子都聽聽,是誰每月向西幻洲輸送靈脈圖譜,又是誰在后山寒潭私會外敵!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屋檐下一盞青銅燈忽然晃了一下。
一道身影從偏殿轉(zhuǎn)出,灰白長須垂至胸前,面容肅然。
掌門來了。
他一步步走來,腳步很輕,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。到了近前,他目光先落在云綺月身上,又緩緩移向莫長老。
“你說的,可是真的?”掌門開口,聲音不高,卻壓住了全場。
“請掌門親自過目?!痹凭_月雙膝跪地,雙手捧出布囊,打開后取出三封泛黃信紙,最上面一封邊緣已被血痕浸染,“第三封信末尾蓋有冰魄閣密押紋樣,那是十年前北冥洲失傳的暗記,非參與過秘盟之人絕不可能知曉?!?/p>
掌門接過信,指尖撫過印章痕跡,眉頭越皺越緊。
莫長老忽然冷笑:“荒唐!一枚偽造的印鑒,幾句模糊言語,就想定下通敵之罪?掌門,此女素來受排擠,怕是心生怨恨,借此構(gòu)陷同門!”
云綺月沒看他,只對掌門道:“昨夜子時,有人持符進入寒潭禁地。守夜弟子本欲上報,卻被巡防執(zhí)事以‘例行巡查’為由攔下。那名執(zhí)事,正是您今日派去封鎖山路的人之一?!?/p>
掌門抬眼。
她繼續(xù)說:“信中提及的三名長老,除莫長老外,還有趙元化與林承遠。他們每次交接,都會提前一日借‘采藥’名義調(diào)換值守名單。最近一次,便是三天前,由莫長老親自批改輪值簿。”
掌門的手指在信紙上停住。
片刻后,他翻到最后一行字跡,瞳孔驟然一縮。
那行字寫著:“破界大陣所需靈核,已備齊七成。待主峰護山結(jié)界松動,便可引魔氣入內(nèi)?!?/p>
他緩緩抬頭,看向莫長老:“這是你的筆跡?!?/p>
莫長老臉色終于變了:“掌門,這……這是栽贓!”
“不必再辯?!闭崎T將信折好,放入袖中,聲音冷如寒鐵,“你今夜本不該出現(xiàn)在此處。云綺月求見,按規(guī)應(yīng)由值宿弟子通報,你卻搶先現(xiàn)身攔截——若無鬼,為何懼她開口?”
莫長老嘴唇顫動,還想說話。
掌門抬手制止:“來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