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板的裂痕在昏黃燈籠下泛著暗紋,云綺月指尖剛觸到那絲消散的黑氣,便迅速收回。她掌心殘留的寒意尚未褪去,體內(nèi)靈力卻已枯竭,經(jīng)脈空蕩如被抽干的河床。葉凌軒站在她身前半步,目光掃過巷口兩側(cè)攤位,右手虛按腰間——斷劍雖已收回,劍意卻未散,指節(jié)因舊傷隱隱作痛。
“不是偶然。”云綺月低聲道,聲音壓得極輕,幾乎被遠(yuǎn)處玉器碰撞聲吞沒,“那黑氣……與炎戮右肩溢出的魔氣同源,但更沉,像是埋了很久?!?/p>
柳萱兒靠在巷墻邊,左手仍握著鈴鐺碎片,右手悄悄掐住掌心,用疼痛維持清醒。她瞇眼看向地面裂痕延伸的方向,那里通向一條狹窄支巷,堆著廢棄的木箱與殘布,無人打理。
葉凌軒未答,只微微側(cè)身,示意兩人后撤。三人腳步錯(cuò)落,卻保持三角陣型,緩慢退出偏巷。主街喧囂撲面而來,靈光閃爍的攤位前人影攢動,可他們誰都沒放松戒備。方才那一戰(zhàn)雖勝,卻耗盡了最后一絲余力,此刻哪怕一個(gè)金丹初期的對手,也能逼他們陷入絕境。
轉(zhuǎn)入玉器街時(shí),人群稍疏。一排攤位陳列著各色玉佩、符匣、靈簪,玉光溫潤,映著燈籠紅光,顯得格外靜謐。就在他們經(jīng)過第三家攤位時(shí),一道黑影自布簾后滑出。
沒有腳步聲,也沒有靈力波動。
那人一身黑衣,面覆輕紗,只露出一雙眼睛,眸色極深,像是浸過夜墨。他貼近云綺月耳邊,語速極快,卻字字清晰:“莫向前行——?dú)⒕謱??!?/p>
云綺月猛地后退,葉凌軒橫臂攔下,掌心紫氣翻涌,尚未凝聚成形,那人卻未動。他只是抬眼,目光依次掃過三人,再開口時(shí),聲音更低:“交流會非盛會,乃祭臺?!?/p>
話音落,他轉(zhuǎn)身便走,身形如霧散入街角人流,眨眼不見蹤影。
柳萱兒沖上前兩步,掐訣欲追,卻被葉凌軒抬手止住?!皠e追?!彼曇衾溆?,“他若要?jiǎng)邮?,剛才就已得手。何必多此一舉?”
“可這話什么意思?”柳萱兒攥緊手中碎片,指節(jié)發(fā)白,“‘祭臺’?誰祭誰?咱們剛打退炎戮,轉(zhuǎn)頭就有人提醒我們別去交流會?這不像是陷阱,倒像是……有人怕我們?nèi)??!?/p>
云綺月沉默片刻,從懷中取出玉簡。它表面黯淡,幾乎無光,可在“祭臺”二字入耳的瞬間,曾微微一震。她將玉簡貼于掌心,閉目凝神,試圖感應(yīng)那絲異動是否再現(xiàn)。
沒有回應(yīng)。
但她記得清楚,那一震,與她初入紫霄仙門時(shí),殘圖首次共鳴的頻率極為相似——都是在提及禁忌之地時(shí),悄然蘇醒。
“他說的不是假話?!彼犻_眼,聲音沉穩(wěn),“玉簡有反應(yīng)。雖然微弱,但確實(shí)動了?!?/p>
葉凌軒眉頭緊鎖。他不信巧合,更不信無緣無故的警告。可若這是敵方設(shè)局,目的何在?引他們繞路?拖延時(shí)間?還是……讓他們懷疑彼此?
“也可能是離間?!彼従彽?,“炎戮敗走,未必沒有后手。若有人假意示警,讓我們彼此猜忌,不敢同行,正中下懷?!?/p>
柳萱兒冷笑:“那你意思是,咱們明知可能有埋伏,還得一頭撞進(jìn)去?”
“不是撞進(jìn)去?!痹凭_月打斷,“是換條路走,換個(gè)方式查?!?/p>
她低頭看向袖中殘圖一角,焦邊已被指尖摩挲得發(fā)軟。這圖自她踏入修真界起便隨身攜帶,原以為只是母后遺物,可自從與玉簡共鳴后,她便知它絕非尋常。而今黑氣再現(xiàn),神秘人突現(xiàn),連玉簡都起了反應(yīng)——一切線索,似乎都在指向那場即將開啟的法寶交流會。
“交流會設(shè)在仙市東閣,三層樓臺,四面環(huán)廊。”她低聲分析,“若真有殺局,必在高處設(shè)伏,或以陣法封鎖退路。我們?nèi)魪闹鹘秩?,必?jīng)長廊,正是最易被圍殺之地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