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已徹底吞沒了街巷,巷口那張懸賞告示在風里輕輕翻動,墨跡被吹得有些模糊。
風卷起紙角,拍打著斑駁墻面。那行新寫的字跡邊緣已被夜露浸潤,而云綺月早已收回手,隱入暗影之中。
柳萱兒收回目光,低聲問:“現在去哪兒?”
葉凌軒已側身擋在巷口,視線掃過街角幾處高臺。那些原本用于宣講的木架旁,多了幾個不動的身影,衣角微揚,腰間佩劍泛著冷光。
“不能走主道?!彼f,“他們已經在布眼線了?!?/p>
三人退入一條夾在兩排舊屋之間的窄道,腳底踩著濕滑的青苔,一路穿行至盡頭。那里堆著幾只破舊貨箱,銹蝕的鐵鏈纏繞其上,門框歪斜,像是多年無人進出的庫房。
柳萱兒抬手一推,門軸發(fā)出低啞的響聲。她迅速閃身而入,袖中符紙輕抖,一道淡不可察的靈光掠過四壁,隨即收斂。
屋內昏暗,只有高處一扇小窗透進些許天光。云綺月靠墻坐下,掌心貼住丹田,呼吸略顯滯澀。方才那一道青光雖只瞬息,卻牽動了經脈深處的隱痛,像有細針在緩慢游走。
葉凌軒蹲下檢查門窗縫隙,確認無追蹤靈印后才轉身:“你還撐得住嗎?”
她點頭,聲音不高:“沒事。只是不能再用玉符共鳴太久。”
柳萱兒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,倒出三粒藥丸分給他們?!肮淘?,能穩(wěn)住靈氣波動。我昨晚去西市換的,本來留著應急。”
葉凌軒接過,沒立刻服下,而是先將一粒碾碎灑在門檻外。粉末遇地即融,若有人靠近,會激起微弱靈震。
“他們不會只貼告示?!彼⒅T外漸濃的夜色,“一定會派人搜?!?/p>
“所以不能躲?!痹凭_月忽然開口,目光落在自己攤開的掌心,“他們越急著找我們,越說明怕我們查到什么?!?/p>
柳萱兒皺眉:“你是說……回去?”
“對。”她抬頭,眼神清亮,“那個房間,我們只來得及帶走一部分殘圖。剩下的證據——包括未取走的殘圖原件和密信底稿,他們還沒來得及銷毀?!?/p>
屋里一時安靜。
柳萱兒咬了咬唇:“可那地方現在肯定有人守著?!?/p>
“原入口確實不行。”葉凌軒站起身,在地面劃出大致輪廓,“東區(qū)主殿西側,通往地下器庫的舊通道,我記得有一條廢棄匠道。以前運送殘損法器走的,后來因塌方封了?!?/p>
“我沒記錯的話,”柳萱兒接話,“散修老陳說過,那邊有個通風井還能通到底層回廊。只是年久失修,里面機關可能還在運轉。”
“只要沒人駐守,機關比活人好應付。”云綺月站起身,拍去衣角灰塵,“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時間,是實證。必須再進去一趟?!?/p>
葉凌軒看著她:“你經脈還沒恢復,萬一觸動預警陣,需要強行破陣怎么辦?”
“那就別讓我動手。”她從袖中取出幾張疊好的符紙,“這是靜音符和障眼霧彈,足夠掩護我們接近。真遇到麻煩,你們先撤,我斷后?!?/p>
他沒再說話,只是伸手按住她手腕片刻,力道很輕,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。
“一起進,一起出?!彼f,“不許一個人扛?!?/p>
柳萱兒咧嘴一笑:“這才像話。咱們三個,誰也別想甩開誰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