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、粘稠、帶著鐵銹腥氣的黑暗。
楚歌靠在冰冷滑膩的管道壁上,劇烈地喘息著。每一次吸氣都拉扯著肋下那道幾乎見骨的爪痕,火辣辣的劇痛混合著脊椎深處“銹骨鳴”那冰冷的、永不滿足的饑餓感,如同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神經(jīng)。左手已經(jīng)完全麻木,虎口崩裂的傷口在污水的浸泡下泛著慘白,幾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邊緣翻卷著皮肉,鮮血混合著暗綠色的腐蝕液不斷滴落。那柄銹跡斑斑、早已卷刃崩口的砍刀,被他用破布條和撕下的衣料,胡亂纏在麻木的左手上,刀尖無力地垂在渾濁的污水中。
他剛剛經(jīng)歷了一場苦戰(zhàn)。三只魔化食腐鼠,比第一只更加狡猾、兇悍。左眼冰晶唇印帶來的冰冷視界和瞬間爆發(fā)力,是他唯一的依仗。代價是透支的身體和新增的傷口。兩顆指甲蓋大小的、散發(fā)著腐臭氣息的暗紅魔核被他強行咽下,如同吞下裹著糖衣的毒藥。那微弱污穢的能量,如同杯水車薪,僅僅讓“銹骨鳴”那啃噬神經(jīng)的劇痛平息了片刻,隨即是更深的、如同胃袋被灼燒的饑餓感。
“不夠…遠遠不夠…”楚歌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,嘗到鐵銹和污水的苦澀。右臂骨爪被幽藍能量膜覆蓋著,裂痕深處那暗紅的能量如同被囚禁的野獸,在冰冷的禁錮下不安地躁動。每一次“銹骨鳴”的索求,都像是在提醒他,他只是一具被枷鎖束縛、需要不斷吞噬污穢才能茍延殘喘的活尸。
前方,管道更深處的黑暗中,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和粘稠的磨牙聲從未停止。幽綠的“鬼火”在陰影中明滅不定,貪婪地窺視著他這個散發(fā)著血腥味的獵物。血腥味,是這絕望深淵里最誘人的餌料。
楚歌撐著冰冷的管壁,掙扎著站起。麻木的左腿傳來一陣陣刺骨的酸痛。他不能停。停下,就是被鼠群分食,或者被“銹骨鳴”從內(nèi)部啃成空殼。
他拖著傷腿,左手緊握著那把纏在手上、幾乎成為身體一部分的破刀,一步,一步,艱難地挪向更深邃的黑暗。每一步都留下混著血污的腳印,迅速被污水稀釋。管道壁上的應(yīng)急燈早已損壞殆盡,只有遠處不知名的微光,在粘稠的空氣中艱難地投射下模糊的光斑。
滴答…滴答…污水滴落的聲音,混合著他自己沉重的喘息和心跳,是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節(jié)奏。
突然!
嗡!
左眼深處的冰晶唇印猛地一顫!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、都要冰冷的警兆,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腦海!伴隨著警兆的,還有一種極其隱晦的、仿佛來自血脈深處的…悸動?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深處不安地躁動!
“吱吱——嘎嘎——?。?!”
刺耳到足以撕裂靈魂的尖嘯聲毫無征兆地從前方黑暗深處爆發(fā)!這聲音不再是食腐鼠那種貪婪的嘶鳴,而是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混亂、痛苦和…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母性狂暴!
整個管道仿佛都在這恐怖的尖嘯聲中震動!粘稠的空氣被無形的力量攪動,形成強烈的沖擊波!楚歌感覺自己的耳膜像是被無數(shù)根鋼針狠狠扎穿,劇痛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!他悶哼一聲,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,重重撞在冰冷的管壁上!
噗噗噗噗!
前方黑暗中,那些原本貪婪窺視的幽綠“鬼火”,在這恐怖的尖嘯沖擊下,如同被狂風(fēng)吹滅的蠟燭,瞬間大片大片地熄滅!伴隨著一連串沉悶的爆裂聲和更加凄厲短促的哀鳴!顯然,潛伏在暗處的魔化食腐鼠群,被這無差別的精神沖擊瞬間秒殺了一大片!
楚歌強忍著眩暈和耳膜的劇痛,左眼冰晶唇印瘋狂閃爍,釋放出冰冷的意志對抗著這精神風(fēng)暴的余波。他驚駭?shù)赝蚣鈬[傳來的方向——那里,是管道深處一個被巨大坍塌物堵塞的、相對寬闊的節(jié)點空間。坍塌的混凝土塊和扭曲的金屬管道形成了一片雜亂的廢墟。而在那片廢墟的中央,似乎有某種極其微弱、卻異常純凈的幽藍色光芒在閃爍。
“什么東西…”楚歌心中警鈴大作!能瞬間秒殺一群魔化食腐鼠的存在,絕不是他能對付的!本能告訴他,立刻轉(zhuǎn)身逃離!
然而,脊椎深處的“銹骨鳴”卻在這時猛地爆發(fā)出一陣前所未有的、近乎貪婪的渴望!冰冷的劇痛如同無數(shù)根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他的神經(jīng)束上!那渴望的目標(biāo),并非廢墟中發(fā)出尖嘯的存在,而是…那廢墟中央閃爍的幽藍光芒!仿佛那光芒對它而言,是比魔核更加誘人的“美味”!
走?劇痛和饑餓會立刻將他撕碎!留?面對那未知的恐怖存在,九死一生!
“呃啊——!”劇痛讓楚歌眼前發(fā)黑,幾乎跪倒!被逼到絕境的兇性瞬間壓倒了恐懼!他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,眼中血絲彌漫,拖著傷腿,不再猶豫,反而朝著那尖嘯傳來的廢墟節(jié)點,發(fā)起了沖鋒!
左眼冰晶唇印將冰冷的視界催發(fā)到極致!廢墟的每一個細節(jié)在視野中放大、清晰!倒塌的混凝土塊形成的縫隙,扭曲管道構(gòu)成的落腳點…一條在混亂中勉強可行的路徑被瞬間規(guī)劃出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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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如同鬼魅般在雜亂的廢墟中穿梭、跳躍、翻滾!動作因為傷痛而略顯僵硬,卻帶著一種被死亡追趕的瘋狂速度!崩口的銹刀不時在金屬或混凝土上刮擦出刺眼的火花!尖嘯聲的余波依舊在空氣中震蕩,每一次都讓他氣血翻騰,但左眼的冰冷意志死死護住他的核心意識!
短短十幾米的距離,如同跨越刀山火海!
終于,他沖到了那片廢墟的中心。
眼前的景象,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