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口圍觀的人群發(fā)出一陣低低的嘩然,議論紛紛。
有人覺得歐陽旭確實有點不知好歹了,高慧出身高貴,聘婷秀雅,這樣的良配,打著燈籠都難找。
歐陽旭見此情形,眉頭微微一皺,旋即又舒展開來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。
他得罪高家的事情,已經在京城傳開了,此事于他而言,已無改變的可能,高家也咽不下這口氣,定會繼續(xù)對他實施打壓。
既然如此,倒不如趁著高慧在場,周圍還有眾人圍觀,表露他不攀附權貴、不拋棄糟糠之妻的決心和風骨。
如此一來,在士林和官場中,他也可得一個好名聲,于他日后仕途頗為有利。
正好,他也不必再去高家登門告罪了,直接向高慧表明態(tài)度即可,他也沒興趣去面對高鵠。
想到此處,歐陽旭神色一正,整了整官袍,而后面向門口眾人,身姿如蒼松般挺拔,聲音清越洪亮,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:
“高小姐言重了,高家門第顯赫,聲名遠揚,我歐陽旭出身草芥,不過一介寒士,豈敢有絲毫輕視之心?拒婚之事,與門第高低毫無關聯(lián),只因‘信義’二字?!?/p>
“先賢有云,‘貧賤之交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’,我歐陽旭寒窗苦讀之時,全賴未婚妻趙盼兒辛勤操持,她刺繡賣茶,不辭辛勞,供我衣食,助我求學?!?/p>
“若無盼兒傾力相助,便無我歐陽旭今日之成就,她于我而言,有再造之恩,更是我早已定下婚約、矢志不渝的未婚之妻。”
“若我今日為攀附權貴,便背信棄義,拋棄在微末之時傾心相助、與我同甘共苦的未婚妻室,那我歐陽旭豈非成了忘恩負義、豬狗不如的薄幸之徒?”
說到此處,歐陽旭目光堅定地轉向高慧,語氣誠摯卻字字鏗鏘,擲地有聲:
“高小姐,試問,若我歐陽旭真是那等為了富貴便可輕易背棄誓約之人,今日能負趙盼兒,他日若有更高門第、更佳選擇,又如何不會負你?”
“這樣的人,高小姐還敢托付終身嗎?高小姐心中,又會真的瞧得起這樣的男子嗎?”
這一番話,說得合情合理,更凸顯出歐陽旭重情重義、不慕權貴的高貴品格。
圍觀眾人聞言,不少都暗自點頭,看向歐陽旭的目光中充滿了贊賞與欽佩,沒人再覺得他不識好歹了。
高慧則徹底怔住了,她以前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,作為權貴家中獨女的她,向來是被保護得極好,想什么都能得到。
歐陽旭口中的恩義、信諾、不棄糟糠,對她而言陌生而震撼。
此前,她一心只覺得被歐陽旭拒婚是奇恥大辱,卻從未站在歐陽旭或那個趙盼兒的角度去想過分毫。
這番話,像一記記重錘,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口,讓她一時心亂如麻,竟不知該如何反駁。
一旁的奶娘江嬤嬤見自家小姐被問得啞口無言,既心疼又氣憤,忍不住上前一步,指著歐陽旭尖聲道:
“好一張利嘴!分明是你負了我家小姐一片癡心,倒說得這般冠冕堂皇,你可知我家小姐……”
“胡說八道!”歐陽旭冷然打斷她,語氣不再溫和,而是透著幾分凌厲。
“我歐陽旭入京以來,從未與高家有任何往來,榜下捉婿乃高家起意,我明言有婚約在身,亦是事實?!?/p>
“高家未達目的,便覺折了顏面,如今反而責怪我這被強行捉婿之人負心?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?”
“莫非權貴之家,便可強逼他人停妻再娶,若不順從,便是罪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