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敬必定會抓住此等機會借題發(fā)揮,嚴加斥責,甚至趁機削弱他的權(quán)柄與勢力,甚至是直接將他拿下。
顧千帆自己一時之間也實在想不到更為妥善的應對之策。
在此困境的重重壓迫之下,有蕭欽言出面,以權(quán)勢進行威壓、以錢財打通關(guān)節(jié),無疑是最為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。
因此,顧千帆陷入了沉默,這番沉默,便是一種無奈之下的默許。
見顧千帆沒有出言反對,蕭欽言臉上的笑容愈發(fā)燦爛奪目,卻也隱隱透出幾分屬于權(quán)謀家特有的奸猾與得意之色。
能夠借此機會,讓兒子在事實上接受他的庇護和安排,對蕭欽言而言,便是拉近父子關(guān)系、增進情感的重要一步。
顧千帆沉默片刻,心中終究還是對歐陽旭的動向牽掛不已,猶豫了一下,仍是忍不住出言提醒,只是話語說得頗為含蓄委婉:
“歐陽旭他已前往姑蘇巡察,而蕭相公您,如今尚在杭州坐鎮(zhèn),萬一他在姑蘇,真查探到些什么……”
后面未盡之語,帶著關(guān)切與警示的意味。
蕭欽言豈能不懂他的意思?聽聞兒子這近乎別扭的關(guān)心之語,他心中不免泛起一絲老懷安慰的感動,呵呵笑道:
“多謝我兒掛心,不過,姑蘇府嘛……呵呵,盡管讓他去查便是了。”
“為父在姑蘇任上,縱然稱不上夜不閉戶、路不拾遺這般理想之境,卻也自信并無什么見不得光、怕人查探的大事?!?/p>
聽得蕭欽言如此自信滿滿,甚至帶著幾分豪邁氣概的回應,顧千帆的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,猶如兩道解不開的繩結(jié)。
在顧千帆根深蒂固的認知里,蕭欽言是一個極度自私自利之人。
當年能為前程狠心拋棄發(fā)妻幼子,另娶高門之女,在官場之中更是長袖善舞、八面玲瓏,精于算計,其手段之老辣,心腸之冷硬,他深有體會、感觸頗深。
說這樣的蕭欽言在擔任蘇州知府兼兩浙路安撫使期間,會清廉自守、憂國憂民而不貪不占?顧千帆是決計不信的。
那么,蕭欽言此刻的自信,只可能源于兩點:
要么,他在姑蘇真的手腳干凈,毫無破綻可尋,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要么,他早已將一切蛛絲馬跡、手尾之事處理得干干凈凈,甚至有恃無恐,故意留下了某些看似是‘把柄’的線索,實則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,正等著像歐陽旭這樣的‘有心人’去觸碰、去鉆入!
一想到后者,顧千帆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,仿佛墜入無盡的深淵,開始暗暗為即將深入姑蘇巡查的歐陽旭捏了一把冷汗。
蕭欽言的老謀深算與狠辣手段,他再清楚不過,歐陽旭此去姑蘇府巡查,恐怕是步步驚心、危機四伏,可千萬別掉進蕭欽言早已準備好的陷阱之中啊。
念及如此,他也打算,等會就寫信,派人快馬加鞭送給歐陽旭,希望歐陽旭看到后,會有所警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