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0章 石橋斷案辯真兇，濟公巧設皮影局（第1頁）

靈隱寺的晨霧還沒散，山腳下就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，三匹快馬踏著露水直奔山門，為首的官差翻身下馬時，腰間的鐵鏈“嘩啦”作響，驚飛了檐下幾只啄食的麻雀。小和尚悟能正掃著臺階，見官差神色焦急，忙放下掃帚迎上去：“幾位官爺，可是要找濟公師父？”

“正是！”領頭的官差抹了把額角的汗，掏出塊腰牌亮了亮，“我是錢塘縣衙的捕頭周虎，昨兒夜里，咱們縣的張記綢緞莊掌柜張萬財，在城外石橋上被人殺了！官府查了半宿沒頭緒，聽說濟公師父斷案如神，特來請您出山！”

這話剛落，就見濟公搖著破蒲扇從殿內(nèi)走出來，嘴里還叼著半塊芝麻燒餅，油渣子沾得嘴角發(fā)亮：“殺了人？是謀財，還是尋仇??？那石橋可是來往縣城的必經(jīng)路，就沒人看見點啥？”

周虎嘆了口氣，眉頭皺成個“川”字：“別提了！昨兒是十五，月亮亮得很，可那石橋附近連個住戶都沒有，就有個趕夜路的貨郎說，瞧見個穿黑衣服的人影從橋上跑了，沒看清臉。張萬財身上的銀子沒少，就少了塊祖?zhèn)鞯挠衽?，那玉佩?jù)說值不少錢，可又不像是單純謀財——他胸口的傷口是刀傷，一刀斃命，下手又快又狠，倒像是有深仇大恨?！?/p>

濟公把最后一口燒餅塞進嘴里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：“走，去瞧瞧！悟能，把我那酒葫蘆帶上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?！?/p>

三人快馬加鞭，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城外的青石橋。石橋是青石板鋪的，有年頭了，欄桿上刻著些模糊的蓮花紋，橋下的河水潺潺流過，帶著清晨的涼意。此刻石橋周圍已經(jīng)圍了幾個官差，地上用白石灰畫著個人形，正是張萬財遇害的地方，旁邊還散落著幾滴暗紅色的血漬，已經(jīng)半干了。

濟公蹲下身，用手指蘸了點血漬，放在鼻尖聞了聞，又摸了摸青石板上的紋路：“這血是昨夜子時左右流的，傷口深三寸，寬一寸，用的是薄刃刀，像是裁布用的那種?！彼f著，突然往橋欄桿下指了指，“你們看，這兒有塊布片?！?/p>

周虎趕緊讓人把布片撿起來，是塊深藍色的綢緞，邊緣還繡著半朵金線牡丹，質地細膩，一看就是上等貨?！斑@是張記綢緞莊的料子！”周虎眼睛一亮，“張萬財昨天就是去鄰縣送綢緞，回來的時候遇害的，難不成是跟他一起送綢緞的伙計干的？”

“別急，先問問那伙計?！睗酒鹕?，往橋那頭望了望，遠處的田埂上有個農(nóng)夫在鋤地，晨霧里還能看見縣城的炊煙。

周虎立馬讓人去傳張記綢緞莊的伙計李三。沒過多久，李三就跟著官差來了，他穿著件灰布短打，臉膛黝黑，看見地上的白石灰線，腿一軟差點跪下，聲音都在發(fā)顫：“官爺，師父，我……我真不知道掌柜的會出事啊！昨兒我們一起從鄰縣回來，到了城門口，掌柜的說要去石橋那邊等個人，讓我先回莊里，我……我就先回來了，沒想到……”

“他說要等誰？”濟公盯著李三的眼睛，破蒲扇在手里輕輕晃著。

李三抓了抓頭發(fā)，想了半天：“我不知道??！掌柜的沒說，就說等個熟人，讓我別多問。我當時還覺得奇怪，掌柜的平時除了做生意，也沒什么熟人會在半夜約在石橋上……”

濟公又問了幾句，李三說的都合情合理，也沒露出啥破綻。周虎皺著眉，小聲對濟公說：“這李三看著不像說謊，可除了他，也沒別人跟張萬財有牽扯了。張萬財為人摳門，跟同行的王掌柜鬧過矛盾，前陣子還因為房租的事跟房東吵過架，會不會是他們干的？”

“去看看那玉佩的下落。”濟公沒接話，反而往縣城方向走，“張萬財?shù)挠衽迨亲鎮(zhèn)鞯?，上面刻著‘萬財’兩個字，縣城里的當鋪、玉器行肯定有印象，去問問誰最近收過這樣的玉佩?！?/p>

周虎覺得有理，立馬分派人手去查當鋪。濟公則帶著悟能和李三回了張記綢緞莊，綢緞莊的伙計們見掌柜的出事了，都慌作一團，柜臺后的賬房先生抱著賬本，臉色發(fā)白。

濟公在綢緞莊里轉了轉，貨架上擺滿了各色綢緞，有紅的、綠的、藍的，還有些繡著金線的，跟石橋上撿到的布片一模一樣。他走到柜臺前，拿起一匹深藍色的綢緞，摸了摸上面的金線牡丹：“這料子是剛到的貨？”

賬房先生點點頭：“是，前天才從蘇州運來的，就賣出去一匹，給了城西的劉寡婦做衣裳?！?/p>

“劉寡婦？”濟公眼睛瞇了瞇，“她跟張萬財熟嗎？”

“熟得很！”旁邊一個伙計插了嘴，“劉寡婦丈夫死得早，靠做針線活過日子，常來咱們莊里買料子，有時候錢不夠，掌柜的還會賒給她。前陣子，劉寡婦說要給她兒子做件新衣裳，又來賒料子，掌柜的沒同意，兩人還吵了一架呢！”

濟公心里有了譜，又問了劉寡婦的住址，然后帶著悟能往城西走。城西是片貧民區(qū)，房子都是土坯墻，低矮破舊，劉寡婦家就在巷子最里頭，門口掛著串曬干的紅辣椒，門虛掩著。

濟公推開門，院子里晾著幾件衣裳，有件深藍色的綢緞衣裳掛在竹竿上，邊緣繡著金線牡丹，跟石橋上的布片正好能對上。屋里傳來一陣咳嗽聲，劉寡婦正坐在炕邊縫衣裳，見進來兩個和尚，嚇了一跳，趕緊把手里的針線藏到身后。

“劉寡婦，你這衣裳料子不錯啊，是張記綢緞莊的吧？”濟公往炕邊一坐，拿起那件沒縫好的衣裳看了看。

劉寡婦臉色發(fā)白，支支吾吾地說：“是……是我前幾天買的，花了不少錢呢！”

“花了多少錢？”濟公追問，“張萬財說你前陣子跟他賒料子，他沒同意，你們還吵了架，有這回事嗎？”

劉寡婦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，抹著眼睛說：“師父，我也是沒辦法?。∥覂鹤涌爝^生日了，我想給他做件新衣裳，可手里實在沒錢，就去跟張掌柜賒料子，他不僅不同意，還罵我是掃把星，說我這輩子都還不起錢……我氣不過，就跟他吵了幾句，可我沒殺他??！”

濟公見她哭得傷心，不像是裝的，又問：“昨兒夜里子時，你在哪兒？”

“我在家縫衣裳??！”劉寡婦擦了擦眼淚，“我兒子病了，夜里一直在咳嗽，我守著他，沒出過門，鄰居們都能作證?！?/p>

濟公走出屋，問了隔壁的鄰居，果然，昨兒夜里劉寡婦一直在家里照顧兒子，沒出過門。他摸了摸下巴，心里犯了嘀咕：不是李三，不是劉寡婦，也不是王掌柜和房東，那真兇是誰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