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針林里果然彌漫著詭異的霧氣,樹枝上纏著密密麻麻的黑絲,地上散落著無數(shù)根繡花針,針尾都朝著林子深處。道濟扶著王婆婆走在前面,蒲扇扇出金光驅(qū)散霧氣,每走幾步,就能看到地上掉著個繡娘的錦囊。
林子中央有片空地,八架紡車圍著一個石臺,四個失蹤的繡娘正坐在紡車前,眼神空洞地紡著黑絲,她們的手腕上都纏著黑絲,絲的另一端連在石臺上的一個黑匣子上。匣子打開著,里面插著一根半尺長的鐵針,針身上刻滿了扭曲的符咒。
“別動!”道濟按住想沖上去的趙斌,“那鐵針是‘針魂柱’,繡娘們的魂魄都纏在上面,一靠近就會被吸進去!”
王婆婆突然指著石臺:“就是他!給我絲線的黑斗篷人!”只見石臺后站著個穿黑斗篷的人,手里握著根針,正往鐵針上纏黑絲,每纏一圈,繡娘們的身體就晃一下。
“乾坤洞主的走狗,還不現(xiàn)身!”道濟蒲扇一揮,一道金光射向黑斗篷。斗篷被金光掀開,露出一張布滿針眼的臉,竟是個年輕女子,她的眼睛里插著一根細針,黑血順著臉頰往下流。
“我不是走狗!”女子尖聲嘶吼,聲音像紡車摩擦般刺耳,“我是繡娘林巧兒!三年前我繡的‘孔雀圖’被張大戶嫌棄,他不僅砸了我的繡坊,還把我推下井!是洞主大人救了我,給了我針魂術(shù),讓我報仇!”
道濟嘆了口氣:“冤有頭債有主,張大戶作惡,自有天收,你怎能牽連無辜的繡娘?她們和你一樣,都是靠針線吃飯的苦命人!”
“無辜?”林巧兒冷笑,手里的針猛地扎向紡車,“當(dāng)年我求救時,她們誰幫過我?現(xiàn)在她們生意興隆,我卻只能藏在林子里,憑什么!”她猛地扯動黑絲,四個繡娘突然站起身,眼神赤紅地沖向道濟。
“白雪,用狐火燒斷黑絲!”道濟擲出佛珠,纏住繡娘們的手臂,“別傷著她們!”白雪祭出狐火,淡藍色的火焰燒向黑絲,黑絲遇火就縮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林巧兒見狀,突然將鐵針插入自己的心口,黑絲瞬間暴漲,纏向道濟:“我得不到的,誰也別想得到!今日就用你們的魂魄,煉出最厲害的針魂!”
道濟連忙用蒲扇擋住黑絲,卻見王婆婆突然沖了上去,抓住林巧兒的手:“巧兒!我是你王婆婆啊!當(dāng)年你娘走得早,是我教你繡第一朵花的!你怎能變成這樣?”
林巧兒渾身一顫,眼睛里的黑血漸漸褪去:“王婆婆……”她看著自己布滿針眼的手,又看了看被黑絲纏得痛苦的繡娘們,突然哭出聲,“我錯了……我不該被仇恨迷了心……”
道濟趁機蒲扇扇出一道金光,射向鐵針。鐵針“咔嚓”一聲斷裂,黑絲瞬間失去力氣,紛紛落在地上化作飛灰。四個繡娘晃了晃,倒在地上,魂魄從身體里飄出來,漸漸清晰。
“多謝大師救命之恩!”繡娘們對著道濟磕頭,張繡娘抹著眼淚,“我們昨晚繡活時,突然覺得手腕一麻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林巧兒撿起地上的斷針,淚水滴在針上:“大師,我害了這么多人,甘愿受罰?!钡罎鷵u了搖蒲扇:“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。你本是冤死,卻被仇恨裹挾,今日你救了繡娘們,也算將功補過。貧僧這就為你超度,讓你早日投胎,來世做個開開心心的繡娘?!?/p>
夕陽西下時,眾人帶著繡娘們回到繡坊街。林巧兒的魂魄在道濟的超度下,化作一縷白光消散,空中飄下一根五彩絲線,落在王婆婆的繡繃上,正好補全了那幅未完成的“百子圖”。
張大戶聽說了這事,嚇得連忙跑到繡坊街,給林巧兒的墳前磕了三個頭,還捐出銀子,給繡坊街修了座“繡娘祠”。
回到靈隱寺,廣亮和尚正燉著雞湯,見眾人回來,連忙端出來:“道濟,快嘗嘗!我特意給白雪補身子的!”必清湊過來,好奇地問:“師父,那針魂術(shù)真的很厲害嗎?”
道濟喝著雞湯,嘿嘿一笑:“厲害不厲害,全看人心。林巧兒本是可憐人,卻被仇恨迷了心,差點成了魔頭;可她最后醒悟了,這就是善念的力量。”他拍了拍趙斌的肩膀,“以后遇到事,先摸摸自己的良心,別被邪念纏了魂!”
趙斌用力點頭,看著身邊的白雪,握緊了她的手。月光灑在靈隱寺的院子里,禪房的窗戶透著溫暖的光,道濟啃著雞腿,哼著小曲,蒲扇上的酒漬在月光下泛著光——他知道,乾坤洞主還沒罷休,但只要心里裝著善念,再邪的妖術(shù),也破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