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‘絕情痣’?!睗呱锨?,“你逼死人家兒子,連尸骨都不肯還,這業(yè)障可比貪心重多了。”張萬霖疼得冷汗直流,連忙磕頭求饒:“大師饒命!我這就找他的尸骨!”濟公這才收了法術,冷冷道:“日落之前,把尸骨還給老婦人,再把糧款退了,不然這疙瘩就要爛穿你的腿。”
張萬霖哪敢耽擱,立刻讓人四處尋找尸骨,又親自帶著銀子去退糧款。可臨安城百姓被他欺壓多年,誰也不敢輕易接銀子。濟公見狀,拿起破蒲扇在銀子上扇了扇,笑道:“大家放心,這銀子已經洗去貪心,收得安心!”有個膽大的漢子先接了銀子,見果然沒事,眾人這才紛紛上前領取。
傍晚時分,張萬霖拖著傷腿來到凈慈寺,身后跟著抬著木料的工匠,還有捧著尸骨壇的家丁。老婦人抱著兒子的尸骨哭得肝腸寸斷,對著濟公連連磕頭。張萬霖也跟著跪下:“大師,我都辦妥了,你快把疙瘩去掉吧!”
濟公看著他,突然問:“張老爺,你摸著良心說,退了田、還了錢,心里是舒坦還是難受?”張萬霖愣了愣,回想白天退地時佃戶們感激的眼神,竟有些恍惚:“好像……不那么憋得慌了?!?/p>
“這就對了?!睗e起蒲扇,“貪心如毒瘤,割去才能一身輕?!鄙茸訐]動間,張萬霖腿上的疙瘩漸漸消散,臉上的小凸起也不見了蹤影。他摸著光滑的臉,突然對著老婦人磕了三個響頭:“大娘,是我對不起你兒子,我給你養(yǎng)老送終!”
眾人見狀都驚呆了,廣亮湊到濟公身邊小聲問:“道濟,這張扒皮真的改好了?”濟公笑著遞給他一個炊餅:“佛曰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他這顆貪心痣雖去了,但還得常念善念,不然早晚還會長出來?!?/p>
張萬霖果然說到做到,不僅給老婦人蓋了新房,還親自監(jiān)督修繕城西的破廟。消息傳到臨安知府耳中,知府特意送來牌匾,夸贊他“棄惡從善”??蓻]過幾天,必清又慌慌張張跑來稟報:“師叔祖!不好了!張老爺又長疙瘩了!”
濟公正在院子里曬經書,聞言笑道:“哦?去瞧瞧?!眮淼綇埜?,只見張萬霖正對著鏡子哭,脖子上長了個奇怪的疙瘩,既不疼也不癢,卻越長越大?!按髱?,我沒貪心?。 睆埲f霖哭喪著臉,“我連掌柜的給我的回扣都退回去了!”
濟公仔細一看,突然笑出聲:“這不是貪心痣,是‘虛榮痣’。你是不是覺得知府送了牌匾,就覺得自己成了大善人,到處炫耀?”張萬霖臉一紅,支支吾吾道:“我……我就是跟王員外他們提了幾句……”
“善念藏于心,不在嘴上。”濟公拿起蒲扇輕輕一敲,“你若真想行善,就該踏踏實實做事,不是到處顯擺。明日去城外的粥棚幫忙,給流民盛粥,這痣自然會消。”張萬霖連忙答應,第二天一早就穿著粗布衣裳去了粥棚。
濟公帶著廣亮和必清悄悄去看,只見張萬霖滿頭大汗地給流民盛粥,有個小乞丐不小心把粥灑在他身上,他竟沒發(fā)脾氣,還額外給了個饅頭。廣亮看得嘖嘖稱奇:“沒想到這張扒皮真能變好。”濟公點點頭:“人心如明鏡,擦去塵埃便會發(fā)光。”
待張萬霖從粥棚回來,脖子上的疙瘩果然消失了。他專程來到凈慈寺,給濟公磕了個頭:“大師,我以前做了太多壞事,以后一定多行善事,贖我的罪?!睗銎鹚?,遞給他一串佛珠:“持此佛珠,常念善念,莫要再讓貪心、虛榮找上門來。”
消息傳開,臨安城的百姓都說濟公活佛點化了張萬霖,紛紛來凈慈寺燒香祈福。廣亮看著絡繹不絕的香客,笑得合不攏嘴:“道濟,還是你有辦法,這下咱們凈慈寺的香火更旺了!”
濟公卻搖著蒲扇,啃著炊餅笑道:“香火旺不旺不重要,只要人心向善,便是最好的福報?!闭f罷,他抬頭望向天邊,夕陽正灑在凈慈寺的琉璃瓦上,金光閃閃。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,伴著晚鐘的余韻,格外祥和。
必清突然指著山下喊道:“師叔祖,你看!張老爺在給流民送棉衣呢!”眾人望去,只見張萬霖正指揮家丁分發(fā)棉衣,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。濟公點點頭,哼起了小調:“鞋兒破,帽兒破,行善積德心不破……”
廣亮看著濟公的背影,突然嘆了口氣:“這瘋和尚,倒真是個活佛?!北厍暹B忙附和:“是啊是啊,師叔祖最厲害了!”師徒倆的聲音被晚風吹散,與凈慈寺的鐘聲一起,回蕩在臨安城的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