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隱寺的香火,在雨后初晴的清晨顯得格外旺盛。
濟公和尚卻對這鼎盛的香火視而不見,此刻他正蹲在寺門口的大槐樹下,興致勃勃地看著一只螞蟻搬家。他手里拿著半塊吃剩的芝麻餅,時不時地掰下一小塊,放在螞蟻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,嘴里還念念有詞:“快搬,快搬,搬到家里藏起來,免得被廣亮那老和尚偷吃了。”
廣亮和尚背著個沉甸甸的包袱,從外面化緣回來,看到濟公這副模樣,氣就不打一處來?!皾∧阌衷谶@里偷懶?;∽〕肿屇闳デ暗畲驋咝l(wèi)生,你倒好,蹲在這里喂螞蟻!”
濟公慢悠悠地抬起頭,眨了眨眼:“我說廣亮啊,你這就不懂了。打掃衛(wèi)生有什么意思?你看這些小螞蟻,為了一口吃的,不辭辛勞,多有毅力。這叫觀察生活,感悟佛法。”
“你就狡辯吧!”廣亮氣得吹胡子瞪眼,“我告訴你,今天你要是不把前殿打掃干凈,住持饒不了你!”
就在兩人爭執(zhí)不下時,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書生,神色慌張地跑到了靈隱寺門口,對著濟公和廣亮深深一揖:“兩位大師,求你們救救我!”
濟公連忙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:“這位公子,別著急,慢慢說。你遇到什么事了?”
書生名叫李修緣,是蘇州城里有名的才子。他喘著粗氣,說道:“大師,我……我家里鬧鬼了!”
“哦?鬧鬼?”濟公來了興致,“你說說看,是怎么個鬧鬼法?”
李修緣定了定神,緩緩說道:“事情是這樣的。三天前,我在城外的舊貨市場上,買了一幅古畫。畫的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,在月下?lián)崆?,畫得栩栩如生。我十分喜歡,就把它掛在了我的書房里??勺詮膾焐线@幅畫后,奇怪的事情就發(fā)生了?!?/p>
他頓了頓,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:“每天晚上,我都能聽到書房里傳來彈琴的聲音。我以為是錯覺,可連續(xù)三天都是如此。昨天晚上,我實在忍不住了,就悄悄走到書房門口,往里一看,只見畫中的女子竟然從畫里走了出來,正在月下?lián)崆伲∥覈樀没觑w魄散,轉(zhuǎn)身就跑,今天一早就來求大師救命了!”
廣亮聽完,臉色也有些發(fā)白:“竟有這種事?難道是畫中妖物作祟?”
濟公摸了摸下巴,眼珠一轉(zhuǎn):“有意思,有意思。走,我們?nèi)タ纯催@畫中到底藏著什么玄機?!?/p>
三人立刻朝著李修緣的家趕去。李修緣的家位于蘇州城的東巷,是一座古樸的宅院。走進書房,濟公一眼就看到了掛在墻上的那幅古畫。畫中的女子確實美麗動人,眉如遠山,目含秋水,白衣勝雪,坐在月下的石凳上,手撫琴弦,神情幽怨,仿佛有說不盡的心事。
濟公仔細打量著這幅畫,又繞著畫框轉(zhuǎn)了一圈,突然笑了起來:“哈哈哈,我當(dāng)是什么妖魔鬼怪,原來是個癡情的小丫頭片子。”
“大師,您說什么?”李修緣疑惑地問道。
“我說,這畫里的不是鬼,也不是妖,而是一個被困在畫中的孤魂?!睗忉尩溃八耙欢ㄓ惺裁次戳说男脑?,所以魂魄才會附在這幅畫上,不肯離去?!?/p>
廣亮皺了皺眉:“就算是孤魂,也不該嚇著李公子啊。”
“她不是故意要嚇?biāo)?,”濟公擺了擺手,“她只是太孤單了,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。你看她的神情,多么幽怨,肯定有什么傷心事?!?/p>
說著,濟公走到畫前,對著畫中的女子拱了拱手:“姑娘,我知道你有心事。你出來吧,我們可以幫你?!?/p>
過了一會兒,畫中的女子緩緩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。又過了片刻,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畫中飄了出來,落在了地上。她穿著一身白衣,和畫中的模樣一模一樣,只是臉色更加蒼白,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和迷茫。
“你是誰?為什么能看到我?”白衣女子警惕地看著濟公。
“我是靈隱寺的濟公和尚,”濟公笑著說,“我不僅能看到你,還能幫你。姑娘,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,盡管說出來,我們一定幫你實現(xiàn)?!?/p>
白衣女子猶豫了一下,終于開口說道:“我叫蘇婉清,本是江南的一名女子。三年前,我和我的心上人張文定相愛,約定好要結(jié)為夫妻??删驮谖覀兂捎H的前一天,張文定卻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了。我悲痛欲絕,不久后也郁郁而終。我的魂魄舍不得離開,就附在了這幅我生前最喜歡的畫上。這些年來,我一直被困在畫中,日復(fù)一日地思念著文定,十分孤單。”
說到這里,蘇婉清的眼中流下了淚水,神情十分悲傷。
李修緣聽了,也不禁為之動容:“蘇姑娘,真是對不起,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如此可憐,還把你當(dāng)成了妖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