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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墨痕殘，師徒義（第1頁）

大寒的臨安城，寒風像刀子似的刮過街巷，卷起地上的碎雪，打得窗欞噼啪作響。靈隱寺的大雄寶殿里，香火裊裊，道濟卻縮在供桌旁的角落里，抱著個酒葫蘆，正對著一盤炒花生“咔嚓”作響。廣亮捧著剛抄完的《金剛經》，踩著厚厚的棉鞋進來，見他這副模樣，眉頭擰成了疙瘩。

“道濟！你又在偷懶！”廣亮把經文往香案上一放，“方丈讓你去后殿幫必清修補破損的經卷，你倒好，躲在這兒喝酒吃花生，成何體統(tǒng)！”

道濟慢悠悠吐出花生殼，蒲扇在懷里蹭了蹭，指了指山下飄來的方向：“師兄莫惱，莫惱。你聞，這風里帶著墨臭，還裹著股子紙灰味，比你這經文上的墨香嗆人多咯，定是出了事。”

廣亮抽了抽鼻子，果然聞到一縷刺鼻的墨味，混著焚燒紙張的焦糊氣。話音剛落，一個穿灰布棉袍的老秀才跌跌撞撞沖進殿來，帽子上積著厚雪，手里緊緊攥著半卷殘破的書畫，見了道濟就“撲通”跪下：“圣僧救命！求圣僧救救我的徒弟！”

道濟連忙丟下花生，伸手扶起老秀才，蒲扇在他頭頂輕輕一扇：“老先生別急，有話慢慢說。和尚我這扇子雖破，卻能扇散愁云呢。”

老秀才姓周，是城里“墨香齋”的教書先生，一生鉆研書畫，收了個徒弟名叫秦牧，天資聰穎，一手書法深得他真?zhèn)鳌０肽昵?，秦牧要去京城參加書畫大賽，周先生將祖?zhèn)鞯摹靶F筆”贈予他，盼他能一舉成名?？汕啬寥チ司┏呛髤s杳無音信，近日周先生收到一封京城寄來的信，信里只有半幅殘破的《寒江獨釣圖》，畫中江水漆黑，漁翁的臉被涂得一團墨黑，還滲著點點褐色痕跡，像極了血漬。

“昨夜我夢見秦牧，他渾身是墨，說被人困在畫里，筆墨要把他淹死了！”周先生抹著眼淚，將殘破的畫卷展開，“圣僧你看，這墨痕不對勁，像是活的，半夜里還會滲出水來！”

道濟接過畫卷，指尖撫過墨痕，果然覺得黏膩冰涼，不像普通的墨。他對著陽光照了照，畫中漁翁的眼睛里竟隱隱透著黑氣，突然眼睛一亮：“這是‘墨魂咒’！有人用邪術把你徒弟的魂魄鎖在了畫里，用他的靈氣滋養(yǎng)筆墨，好奪取他的書畫天賦！”

廣亮在一旁驚道：“竟有如此陰毒的邪術？那秦牧豈不是危在旦夕？”

“還好發(fā)現(xiàn)得早?！钡罎掌鹜嫘ι裆斑@咒術剛成，只要找到施法之人，毀了他的‘養(yǎng)魂硯’，就能救秦牧出來。周先生，秦牧在京城可有什么對頭？”

周先生想了想，臉色發(fā)白：“有！他的同門師兄柳長風！柳長風一直嫉妒秦牧的天賦，還搶過我的‘玄鐵筆’，被我趕了出去。這次書畫大賽，柳長風也去了京城！”

道濟眼珠一轉，計上心來：“走，去京城！和尚我倒要會會這黑心的畫師，順便嘗嘗京城的烤鴨！”

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往京城，三日后終于抵達。柳長風住在京城的西市，門口掛著“柳府”的牌匾，門庭若市，顯然在京城頗有名氣。道濟裝成求畫的富商，帶著周先生和廣亮進了府，客廳里掛滿了柳長風的畫作，畫風竟與秦牧極為相似，只是每幅畫的角落里，都有一團詭異的墨痕。

柳長風穿著錦袍，滿面春風地走來：“不知貴客前來，有失遠迎。想要幅什么樣的畫？山水還是花鳥？”

道濟晃了晃酒葫蘆：“柳先生，我不要山水花鳥，只要你那方‘養(yǎng)魂硯’?！?/p>

柳長風的臉色瞬間變了，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：“圣僧說笑了，我從未聽過什么‘養(yǎng)魂硯’?！?/p>

“哦？是嗎？”道濟將那半幅《寒江獨釣圖》展開，“那這幅畫里的墨魂，柳先生總該認識吧？還有這畫風，分明是秦牧的筆法，你倒學得挺像?！?/p>

柳長風見事情敗露，猛地拍案而起：“既然被你識破，我也不裝了！秦牧那小子，憑什么能得到師父的青睞？憑什么能拿‘玄鐵筆’？這書畫大賽的魁首，本就該是我的！”

原來柳長風嫉妒秦牧的天賦，在京城暗中用“墨魂咒”困住了秦牧的魂魄，鎖在《寒江獨釣圖》里，又用“養(yǎng)魂硯”吸收他的靈氣，模仿他的畫風，果然在書畫大賽中拔得頭籌。他本想等徹底吸收秦牧的靈氣后，就毀掉畫卷，永絕后患，沒想到周先生竟找到了道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