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簡單?!睗?jì)公轉(zhuǎn)向蘇婉娘,“姑娘,你明日去鎮(zhèn)上打聽一下,有沒有個叫張阿福的貨郎,年紀(jì)約莫五十歲左右,二十年前在這一帶做過生意。”
蘇婉娘連忙點頭,“圣僧放心,婉娘明日一早就去?!?/p>
這時,李老漢突然跪下來,對著銅鏡磕了個頭,“柳姑娘,是我家對不住你,明日我就把鏡子還給你,再給你燒點紙錢,求你別怪罪我?!?/p>
柳如眉的眼神柔和了些,“我不怪你,要怪就怪張阿福。只要他肯認(rèn)錯,好好安葬我,我就不再鬧了?!?/p>
濟(jì)公見事情有了眉目,站起身,拍了拍李老漢的肩膀,“老人家,今晚你把鏡子蓋好,別去碰它,柳姑娘不會害你的。明日等蘇姑娘打聽回消息,咱們再做打算?!?/p>
說完,他又看向銅鏡,“柳姑娘,委屈你再等一日,貧僧定會還你公道?!?/p>
銅鏡里的柳如眉點了點頭,身影慢慢消失,鏡面又恢復(fù)了灰蒙蒙的樣子,只是那凄厲的哭聲,卻還在屋里隱隱回蕩。
出了李老漢家,夜色已經(jīng)深了,月亮掛在天上,灑下清冷的光。蘇婉娘陪著濟(jì)公往靈隱寺走,路上靜悄悄的,只有兩人的腳步聲。蘇婉娘忍不住問:“圣僧,那張阿福會不會早就不在鎮(zhèn)上了?萬一找不到他怎么辦?”
濟(jì)公笑了笑,酒葫蘆里的酒晃出幾滴,“放心,欠債還錢,殺人償命,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,也躲不過這因果。明日你去鎮(zhèn)上的老茶館問問,那里的老茶客最知道消息,保管能找到他?!?/p>
蘇婉娘點點頭,心里踏實了些。走到靈隱寺山門外,濟(jì)公停下腳步,“姑娘,夜深了,你快回村吧,路上小心。明日打聽著消息,再來找貧僧?!?/p>
蘇婉娘屈膝行禮,“多謝圣僧,婉娘明日一定盡快回來?!闭f罷,她提著食盒,慢慢往山下走,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,直到消失在夜色里。
濟(jì)公望著她的背影,搖了搖酒葫蘆,嘆了口氣,“唉,紅塵多苦,冤魂難散。明日若找到張阿福,但愿他能真心悔過,不然,這鏡子里的怨氣,怕是要越積越深了。”
他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寺里,暮鼓的余音還在山間回蕩,大雄寶殿的油燈閃閃爍爍,像是在為這即將揭開的陳年舊怨,點亮一盞微弱的燈。
第二天一早,蘇婉娘就揣著幾個饅頭,往鎮(zhèn)上趕。鎮(zhèn)上的老茶館在東街口,是個百年老店,里面擺著十幾張八仙桌,坐滿了喝茶聊天的老茶客。蘇婉娘走進(jìn)茶館,找了個空位坐下,點了碗茶,慢慢喝著,耳朵卻留意著周圍的談話聲。
不多時,鄰桌兩個白發(fā)蒼蒼的老漢聊起了往事,一個說:“記得二十年前,鎮(zhèn)上有個貨郎叫張阿福,賭錢輸了老婆,后來就不見了蹤影,不知道去哪了?!?/p>
蘇婉娘眼睛一亮,連忙走過去,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,“兩位老伯,請問你們說的張阿福,是不是二十年前娶了鄰村繡娘柳如眉的那個貨郎?”
其中一個老漢點點頭,“正是!姑娘你認(rèn)識他?”
“我不認(rèn)識他,只是受人所托,想找他問點事?!碧K婉娘連忙說,“老伯,你們知道他現(xiàn)在在哪嗎?”
老漢嘆了口氣,“唉,那張阿福不是個東西,當(dāng)年把老婆害死了,拿著老婆的嫁妝鏡去賣,沒賣成,就帶著剩下的錢跑了。聽說他后來去了南邊的清河鎮(zhèn),開了個小雜貨鋪,改名叫張老實,娶了個寡婦,日子過得還不錯?!?/p>
蘇婉娘心里一喜,連忙記下清河鎮(zhèn)的名字,又問了詳細(xì)的地址,謝過兩位老漢,急匆匆地往靈隱寺趕。
回到靈隱寺時,濟(jì)公正在山門外的老槐樹下曬太陽,手里捏著個虱子,玩得不亦樂乎。蘇婉娘跑過去,喘著氣說:“圣僧,找到了!張阿福現(xiàn)在在清河鎮(zhèn),改名叫張老實,開了個雜貨鋪!”
濟(jì)公一聽,立刻站起身,扇子一合,“好!咱們這就去清河鎮(zhèn),會會這個‘張老實’!”
兩人雇了輛馬車,往清河鎮(zhèn)趕。清河鎮(zhèn)離溪云村不遠(yuǎn),約莫兩個時辰就到了。鎮(zhèn)上人來人往,很是熱鬧。按照老漢說的地址,他們很快找到了張阿福的雜貨鋪,鋪子里擺著各種日用百貨,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臺后算賬,臉上堆滿了油光,正是張阿福。
蘇婉娘一眼就認(rèn)出了他,雖然過了二十年,可他的眉眼和柳如眉描述的一模一樣。濟(jì)公走上前,拍了拍柜臺,“掌柜的,買東西?!?/p>
張阿福抬頭,見是個穿破衣爛衫的和尚,皺了皺眉頭,“和尚,你要買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