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收起炭筆記下的圖案,轉(zhuǎn)身便走。風(fēng)在身后卷起碎葉,南宮璃跟了上來,腳步雖緩,卻未落后半步。
“你不打算去藏書閣?”她問。
“去了也是白去?!蔽业吐曊f,“那里的典籍早被翻過無數(shù)次,若有線索,早就被人挖出。蕭炎留下那些痕跡,不是為了讓我查書,是為了讓我動?!?/p>
她略一沉默:“你是說,他在等你做出反應(yīng)?”
“他留‘煉’字,刻古符,都不是為引路。”我停下腳步,望向遠(yuǎn)處山道,“是為看我是否還記得,是否敢追?,F(xiàn)在我知道了——他不怕我找來,怕的是我不來?!?/p>
南宮璃抬眸看我: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繼續(xù)順著他的痕跡走?”
“不。”我轉(zhuǎn)過身,目光落在她臉上,“我要讓他來找我。”
她微微一怔。
我從懷中取出那半塊焦黑木片,指尖撫過“煉”字邊緣。這東西不能再藏著了。它本就是鑰匙,也是餌。
“他以為我在追他。”我說,“可從現(xiàn)在起,是我布局,他入局?!?/p>
回程路上,我已想清楚。蕭炎所做一切,皆與“煉”相關(guān)——煉器、煉術(shù)、煉心。若我能放出風(fēng)聲,說自己掌握祖祠地庫開啟之法,又欲重修家族失傳的煉器之術(shù),他必會派人來查。哪怕只是試探,也足以露出破綻。
市集位于宗門外三里,每逢初五開市,今日正好。
我們混入市井人群。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,藥草、符紙、殘兵斷刃擺滿長街。我在一處舊貨攤前駐足,目光掃過一堆雜亂古卷,隨手抽出一本泛黃冊子,封皮上寫著《百工錄殘篇》。
“這本多少?”我問。
攤主瞇眼打量我:“公子若是真心收,五十靈石?!?/p>
我皺眉:“殘頁都快散了,也敢要這個價?”
“可里面記著些老手藝?!睌傊鲏旱吐曇簦奥犝f當(dāng)年蕭家煉器鼎盛時,就有類似技法?!?/p>
我故意一頓,隨即冷笑道:“可惜啊,如今懂的人沒了。不過……”我頓了頓,聲音略揚,“我手里倒有半卷《煉心冊》殘本,若能湊齊,說不定真能打開地庫。”
話音落下,眼角余光已掃見斜對面茶棚里一人端茶的手微滯。
南宮璃不動聲色地退后兩步,隱入人群。她會以精神力鎖住四周波動,一旦有人動念傳訊或悄然離場,立刻就能察覺。
我又翻了翻手中冊子,故作失望地放回攤上:“算了,材料不全,強行開啟只會觸發(fā)禁制。等我找到第三枚符鑰再說?!?/p>
說完,我轉(zhuǎn)身離去,腳步不急不緩。
當(dāng)晚,我獨居小院。
屋內(nèi)燭火搖曳,桌上攤著一張偽造的圖譜,上面繪著似是而非的陣紋與銘文,標(biāo)題赫然是《古蕭家煉器樞要》。這是蘇墨早年幫我仿制的假物,連氣息都做了處理,足以騙過一般探查。
我吹滅燈,躺下閉目。
半個時辰后,屋頂瓦片輕響。
來了。
三人,踩點極準(zhǔn),落腳無聲,但動作間仍有遲疑——不是頂尖殺手,而是受命行事的爪牙。他們目標(biāo)明確:直撲案桌,搶奪圖譜。
就在第一人伸手觸到圖卷瞬間,我睜眼。
因果回溯——啟。
血絲在識海鋪開,三人的動作被拆解成片段:左側(cè)者袖中藏毒針,右前者欲以迷香籠罩全室,第三人則專取文書。他們的路線、出手時機、甚至呼吸節(jié)奏,盡數(shù)浮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