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寒意透過窗紙滲進屋內(nèi),我坐在窗前,思緒被門外雜役弟子的聲音打斷。我指尖仍抵在劍鞘口,干澀的觸感如同命運的桎梏。門外雜役弟子的聲音尚未散去,我卻已聽見三道靈力波動自議事殿方向悄然逼近——來得比預想更快。
我未起身,只將玉佩貼于掌心,以逆源符紋為引,緩緩探入裂紋深處。黑氣蟄伏,如冬眠的蛇,但經(jīng)脈中那一絲游走的寒意卻比昨夜更清晰。三次因果回溯尚在冷卻,系統(tǒng)勉強支撐一次回溯,卻不能再承受記憶追溯的反噬。我閉目三息,再睜眼時,已將最后一絲紊亂壓入丹田。
起身,推門。
風雪撲面,回廊空寂。我踏出一步,腳步微頓,借廊頂斜垂的冰棱折射月光,在雪地上投下一瞬即逝的殘影。那影子比我的身形慢了半拍,如遲滯的魂。殿內(nèi)監(jiān)視者的靈識果然微動,一道波動掃過,確認“目標尚在途中”。三息誤差,已足夠。
議事殿前,石階覆雪,兩側銅鶴銜燈,火光幽藍。我拾級而上,每一步都刻意放緩,仿佛虛弱未愈。殿門開啟,冷風卷著香灰氣息撲面而來——是惑神香余燼,混著某種陰寒符墨的腥氣。爐火搖曳,映得墻上金紋大陣若隱若現(xiàn),八方鎖靈,只待啟動。
三人已在。
執(zhí)法堂那位立于主位,手中玉簡輕轉,目光如刀;丹堂弟子立于左,袖口微鼓,香粉未盡;劍堂者立于右,劍未出鞘,卻有殺意自足下蔓延。他們未曾掩飾敵意,反倒刻意顯露陣勢,分明是篤定我無法脫身。
“蕭燼,”執(zhí)法長老開口,聲如鐵石,“外門弟子李巖昨夜失蹤,其居所外發(fā)現(xiàn)此物。”他掌心托起一枚殘符,上刻“蕭燼”二字,筆跡歪斜,靈力駁雜。
我垂眸,未接話。
那符牌,昨夜三人密謀時,劍堂者親手埋下。我早已借香霧入鼻之機,以逆源符紋引動血色絲線,回溯其靈力流向——畫面浮現(xiàn):夜雪中,他潛至窗臺,手法生硬,符牌邊緣殘留一絲劍氣,未及抹凈。這非證據(jù),而是陷阱的引信。
“你可認得?”執(zhí)法長老追問,指尖輕敲玉簡。
我緩緩抬頭,目光掃過三人,唇角微動,卻未言語。他們要我慌亂,要我辯解,要我運功自證清白——那樣,惑神香便會順著經(jīng)脈侵入識海,誘發(fā)玉佩裂紋震蕩,屆時反噬爆發(fā),不需陣法,我便自行崩潰。
我選擇沉默。
丹堂弟子見狀,悄然抬手,指尖輕拂香爐?;笊裣阍俣葟浡?,我如之前一般,任其入鼻,以逆源符紋引其與血色絲線在識海邊緣交織。香霧如絲,纏繞神識,卻在我經(jīng)脈中化為一道微弱的預警——三人靈力波動正悄然交匯,即將合陣。
時機將至。
我垂首,袖中五指微屈,掐出一道殘缺劍印——斷影訣起手式。此招未曾在人前施展,亦未錄入宗門劍譜,乃我自殘缺劍譜中補全的殺招,專破合圍之勢。此刻不發(fā),只藏于心,如刃藏鞘。
執(zhí)法長老忽地起身,玉簡重重拍在案上:“蕭燼,你無言以對,便是認罪?”
話音落,三人靈力驟合。
地面金紋大陣轟然亮起,八道鎖靈光柱自地底升起,直貫殿頂。與此同時,香霧濃烈如瘴,玉佩裂紋猛地一燙,識海嗡鳴,眼前血光炸裂,視野模糊,幾欲失明。
反噬來了。
我咬牙,舌尖抵住上顎,痛感錨定神志。不能倒,不能閉眼——一旦失明,便是死局。
就在鎖靈光柱即將合攏的剎那,我猛然抬頭,目光如刃,直刺三人咽喉。那一瞬,我將所有痛楚壓入骨髓,只留一雙眼,冷如寒淵。
“你們,”我低喝,聲如裂冰,“可看清了方向?”
十片時空碎片自袖中爆發(fā),盡數(shù)按入地面。
玉佩嗡鳴,裂紋迸出微光,因果律武器——啟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