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骨雙目睜開的剎那,我脊背繃緊,指尖懸在半空,未敢收回。
那雙瞳孔空寂如古井,無光無波,卻仿佛能吞噬神魂。玉佩懸于其頭頂,金絲垂落,與胸前符文相連,整座陣眼嗡鳴震顫,巖壁裂紋中溢出的時空亂流竟開始倒卷,如百川歸海,盡數(shù)匯入枯骨心口。
識海中血網(wǎng)猛然繃直,每一根絲線都在震顫。系統(tǒng)界面在意識深處閃爍不定,血色題字扭曲成模糊符文,一行墨跡浮現(xiàn):“檢測到高維意識干涉,權(quán)限驗(yàn)證中——”
我未動。
上一刻我還以精血為引,強(qiáng)行摹刻前任宗主殘存符文圖譜,此刻卻見他枯骨復(fù)蘇,玉佩自主共鳴。這不是伏羲的幻象,因果回溯已鎖定時間節(jié)點(diǎn)——從玉佩吸入古字到枯骨睜眼,僅有三息間隔,其間無任何外力介入。
我咬破舌尖,痛意如針,刺入神庭。
血霧在口中彌漫,現(xiàn)實(shí)感回歸。血絲自識海蔓延,回溯枯骨睜眼前瞬息。畫面清晰:玉佩金光初綻,符文逆向流轉(zhuǎn),枯骨指節(jié)微動,雙目緩緩開啟。非幻,非誘,是真實(shí)復(fù)蘇。
可就在這確認(rèn)的瞬間,枯骨眼中竟浮現(xiàn)出我的未來——黑袍加身,玉璧懸于掌心,九霄大陸地脈斷裂,山河崩裂,萬靈哀嚎。我立于虛空,面無表情,手中玉佩完整無缺,紋路與塔頂懸璧一模一樣。
那是伏羲之路的終點(diǎn),也是我可能踏上的歸宿。
我瞳孔驟縮,未退,未避,反而松開五指,任雙臂垂落。
“若此為試煉,我愿承之?!?/p>
話音落,玉佩金光暴漲,如烈陽炸裂,將那黑袍幻影轟然擊碎。識海中血網(wǎng)震顫漸止,系統(tǒng)界面重新凝實(shí),血色題字褪去混沌,化作一道金紋烙于識海深處。
我察覺掌心微癢。
低頭,那道新紋路正浮現(xiàn)在皮膚上,與玉佩表面浮現(xiàn)的符文完全一致。我心頭一震——這紋路,我在幼年夢境中曾無數(shù)次勾畫,卻始終不解其意。如今它自行顯現(xiàn),仿佛早已銘刻于血脈之中。
我未深究,只將這視為繼承印記。
玉佩仍在懸空,金絲不斷注入枯骨胸前符文。那符文脈動如心跳,每一次搏動,都有一縷殘念自枯骨體內(nèi)溢出,化作無形波紋,撞入我識海。
劇痛襲來。
如雷霆貫?zāi)X,我雙膝微屈,卻強(qiáng)撐未倒。那些信息碎片紛亂無序,唯有幾個詞反復(fù)浮現(xiàn):“伏羲……篡改……魔氣灌脈……靈根斷絕……持佩者……逆時空……封歸路……”
我猛然醒悟。
他無法言語,只能以殘念傳遞意志。每一次沖擊,都是在將使命強(qiáng)行灌入我的神魂。
我閉目,調(diào)動萬法摹刻殘留之力,將先前復(fù)制的符文圖譜反向注入玉佩。剎那間,玉佩金光凝成屏障,將識海護(hù)住三層。痛感稍減,但精神力如江河決堤,迅速枯竭。
更危急的是,巖壁四周的篡改符文開始反撲。
黑氣自地面裂隙蔓延,如毒藤纏繞,直撲玉佩與枯骨之間的金絲。一旦連接被斬,殘念傳遞將中斷,真相永封。
我抬手,割破手腕。
精血滴落,在身前虛空中劃出那道新紋路。血符成形,尚未凝實(shí),枯骨瞳孔竟微微一縮。
一道無聲意念,如刀刻入識海:
“伏羲欲引魔氣灌脈,斷九霄靈根……唯持佩者,可逆時空,封其歸路?!?/p>
我呼吸一滯。
魔氣灌脈——并非開啟邪惡世界,而是將上古戰(zhàn)場殘存的魔氣注入九霄地脈,污染靈根本源。屆時,所有修行者靈力將逐漸潰散,唯有掌控時空符文者,可獨(dú)存于亂世,立于眾生之上。
伏羲要的不是毀滅,是重塑。